这个夏天,心头多了一处亮色----屋后的荷池,荷叶正绿,荷花正媚。
问我自己,可是怀着一份不为自己知道的优雅等这一池繁茂?问我自己,一天天在荷池边逗留可是为一份遗失了的情怀?
三月的夕光里,这一块沉睡的田地托举着一种短暂的荒芜,野草蔓延,野花在风里摇曳,蝴蝶的梦也不远,乐意在这里的花草上缠绵。
父亲的犁划开了薄薄的暮色,蝴蝶四散,美梦零落。那些花花草草翻了一个身,和土地交换了生命的又一个轮回。
一袭清流回答了土地之上许多细碎的疑问。一些莲藕印证了土地之上许多的猜测。
父亲把一节节莲藕埋进了泥土,胸有成竹地坐在月光里等待它们在相应的月份里把收获捧到他的面前。
忘记哪一时哪一刻,田的中央抽出了一枝嫩嫩的芽,浅浅的绿,仿佛风一吹就要落下一层。可是这一枝芽把喜悦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自然从不吝啬在人的面前展现它的神奇:生命发芽的声音让天空里所有的飞翔俯下身体观看。
一枝芽的示范下,更多的芽探出了水面,脆生生的一片,风一吹,一片清香。
五月,一枝荷花开了,在整个荷塘里,它有些孤独,也有些高傲;它有些惊慌,也慢慢地从容;它先是羞涩地低着头,不久就昂头向着太阳了,开了,不顾一切地开了。
许多日子过去,荷塘里就只那一朵莲,我以为再不会有别的花朵绽开了,我以为这一朵莲的盛开是一个意外。
这朵莲最灿烂的时候,我的思念也被打开了。
我一天天在荷塘边彷徨,看着那朵莲花如何在月色里唱吟自己的孤独;想着一个人和一朵花同时走进虚无,谁会最先理解生命。
我累于这份思念的时候,荷花在风里飘落了------我没有想到这样,我不知道荷花会这样的凋落,我的经验是浅薄的。但是它们就那样一片片掉落在水面上,惹了满身淤泥。
然而这朵花掉落的时候,另外的花盛开了,越来越多的花盛开了。它们自己安排着自己的时间,它们都有盛开的理由。可是我总是忘不了第一朵莲花,我忘不了它的孤独,它的勇敢。
我依然去荷塘,风起的时候,跳着自己的舞。我想的人在远方,我的思念越来越沉默,我知道我说话的语速太慢,怕一句未完,他已经尝到了一颗莲子的苦。
我说:亚,你还是怜爱芙蓉啊。亚说:咱不提爱行不行啊?我笑了起来,说:是怜爱,不是爱!他说:怜爱也不行。我妥协:不说就不说吧!我发现我现在对什么都十分容易妥协,当然亚也会妥协,我觉得我们真的老了。其实荣是一个不会妥协的家伙,他会有锤子敲我,我就觉得荣尘缘未了,这个与年纪没有关系。
荣没有亚帅,我说因为荣不会写诗歌。每次视频,我喊他大头,见面了就敲他的大肚皮,荣很宽容我的一些举动,说没有从我的身上看到残疾,我很陶醉,我说荣,如果我们都年轻十岁,我就以身相许了,你要我不?
荣说:我要!
于是我们哈哈大笑,我相信荣也喜欢我那一刻的灿烂。其实我得意的只是他此刻的信任,真正 年轻十年的以身相许同样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想我们都害怕面对真正生活里的残缺,同样有许多不能面对的难题。
荣说他喜欢我叫他哥,可是我总是忘记这么去叫他,想起林子也说过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愿叫了。每次我去他那里,就大声喊:老田!老田!街坊们都听的到。荣就出来,我斜起眼睛问他:你老婆在家不?
荣就大笑:你怕我老婆?
我到底怕不怕他老婆,我自己也不知道。一次我给他电话,他老婆听到了,我大声说:老田,你情人在等你。
荣说:找死啊!我得意地大笑。荣说:你这只小狐狸!
我说:你太没有档次了,我是狐狸精!
写荣的时候,亚在QQ上说话了,写了一首歌,是写给我的小鸡的。我想亚如果来南方,就让他带一些回去。我想亚也没有吃过米茶,我也想让他知道米茶是什么东西。我突然爱上了这样的距离,这样不同的背景,我们不说诗歌,不说爱情,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个夏天很深了,我没有听到过蝉鸣。我没有目的地在这个夏天游荡,光阴就这样老了。荣关心着昆山,亚关心着巴马,我什么也不关心,只是这个世界一个自然的部分,不在乎有没有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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