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書按
“21世纪初,为了保护国产动画,大部分译制动画片彻底离开了人们的视野。除了极少数被数字化之外,多数译制动画片失去了播放权,一些面临储存难题的录像带已经被销毁”。现在,有4位爱看动画片的“中年人”,用司马迁写《史记》的精神梳理了1979-1992年译制动画片的引进、播放历史。“我们不是专业做书的,但一定要把这本书写得专业和严谨。”任何一个时代落幕时,都值得一个认真的句号。
“在我小时候一个刚刚下完雨的夏天黄昏,电视上刚演完新闻联播,坐在板凳上的我看到了《瓦吉和帕吉》这部动画片,空气四周是泥土的味道,我永远记得这个场景。”说这话的人,是个80后。
作为随时被新浪潮拍死在岸上,放弃理解各类网络词汇的80后、70后,译制动画片曾开启了他们人生的神奇大门,那是一种已经消失的神奇情愫。
我妈作为一名年过50的女士,仍常常独占着电视搜寻动画片,有时是最新的奥斯卡获奖动画片,有时是《聪明的一休》,一边看一边叹息:“如果能找到我小时候看的《堂吉诃德》就好了”。
成年人对于动画片的痴迷或许远超我们想象。
01
关中阿福作为一名70后动画爱好者,他说“在今天,大家无法在任何平台上找到小时候曾经看过的大部分译制动画片了。”
21世纪初,为了保护国产动画,许多译制动画片几乎彻底离开了人们的视野。三四十年前的动画录像带被尘封在电视台资料库,除了极少数被数字化之外,大多数因为失去了播放权,一些面临储存难题的动画录像带已经被销毁。
2009年,阿福32岁,童年的快乐回忆让他有了一种使命感,他决定为即将被时间淹没的译制动画片做一本书,名字就叫《童话往事》。这本书一做就是八年,这在互联网时代显得有些太慢了。
阿福是陕西人,做过媒体记者。
有了做动画书的想法后,他分别遇到了这部书的其他三位主创:怀旧动画网站的站长罗星海,艺术设计师李翔、高中美术老师林翔。
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四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译制动画片的热爱,用各自零散的业余时间完成《童话往事》。
“我们不是专业做书的”,在采访过程中阿福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但一定要把这本书写得专业和严谨,我们希望按编年史的方式来梳理1979-1992年译制动画片的引进、播放历史”,阿福说。
带着对童年和动画片的执念,《童话往事》的写作方式显得有些固执。
具体来说,每部引进动画的介绍分为三个部分:一部片子在原产国的创作发展情况、它的引进译制过程、在中国播放之后的反响。
就播放时间而言,主创们坚持要精细到哪一年、哪一天,甚至哪个时间点播出的。在前数字化时代,这样的考据几乎不可能。“笨人有笨办法”,阿福他们先后查阅了当年家家都会买的各种电视报、去电视台、音像资料馆调取资料,采访从电视台退休的工作人员,甚至去研究了他们的工作日志。
据粗略统计,全国各地的图书馆,四个人自己或委托朋友去查过20多个,电视台、音像资料馆以及配音机构,去拜访过的也有十多家。
“我承认自己是有一些偏执的,也许是托动画片的福,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童年还没结束呢”。
拿到实体书后,我确实为书的体量、内容的信息量而惊讶。就最早引入中国的动画片之一《龙子太郎》来说,仅仅配音演员就罗列了十三人,译制导演、翻译、录音、剪辑也悉数写出,这些历史信息像沧海遗珠一般被打捞上来。
02
八年,四个人,做一件事,坚持是难题,资金也是难题。
“其实我也不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每次快做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有人在后面拿鞭子赶着我去做”。阿福知道主创们都对这本书寄予厚望,他们经常在上班时间还偷偷收集资料。
此外就是更难解决的资金问题。去各地采访年迈的配音艺术家需要经费,寻找三四十年前的历史资料也需要经费。
最开始,他们几个想着把《童话往事》做成黑白印刷的形式,但是后来觉得不甘心,一本介绍动画片的书做成黑白的,它的意义也就减少了很多。
“我们做这本书就是给怀念动画片的70后、80后看的,希望他们可以收藏这本书,哪怕不会逐字逐句地看,也要把它做成收藏级别的”,阿福说。为了把《童话往事》做成彩色版,他在朋友的帮助下采用了众筹的方式。
众筹的效果出乎意料得好,主创们还建立起了粉丝群,阿福为了回馈支持这本书的人,专门建了公众号,记录下从质检过审到拿下书号、去印厂印刷到开卖的整个流程。此外,《童话往事》的每篇文章后面都加有“致敬鸣谢”的环节,把为写这篇文章帮助他们的良师益友的名字和“事迹”都列了出来,算做对四百余位支持者们的交代。
03
1980年12月7月晚上7:30,日本虫制作公司的《铁臂阿童木》在中央电视台一套准时播出。机器人少年“阿童木”不仅让作者手冢治虫一炮走红,也开启了日本科幻动画片登陆的起点。
这部片子由广院播音系77级的大学生们配音,得到了当时孩子们的喜爱,手冢来中国参访期间观看了译制版,给予了很高程度的称赞和感激。
自此,《铁臂阿童木》成为当时很多儿童的必不可少的“家庭作业”,当他们回忆童年时,甚至忘记了这曾经是一部黑白动画片,精彩的情节、还原度极高的配音为它上了色。
除了梳理上百部动画片引进、播出的细节,《童话往事》还披露了很多鲜有人知的创作故事。
手冢治虫想通过动画片表达的,是对当年在科技革命浪潮下的盲目崇拜的讽刺,以及对滥用科学技术可能带来严重后果的警示。然而长时间的连载给他套上了枷锁,他不得不迎合读者的口味和杂志社对于收看率的“绩效要求”,不能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构建漫画世界。
不过,手冢最终将故事重新拉回了主题,略显灰暗的故事反应出了对现实的失望,这样的深度让《铁臂阿童木》成为一部真正的经典。
如此深入探究的故事还有很多,位于首轮美国动画冲击波的《蓝精灵》为何经久不衰,并且推出了真人版;
带着墨西哥风情的《佐罗》是如何由美、日两国共同制作,让字母z成为孩子们相视一笑的暗号;
第一部以女性超级英雄为主角的动画片《非凡的公主希瑞》如何掀起了女神热,让“赐予我力量吧”成为小朋友们当年的流行语;
在《聪明的一休》配音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技术难题;
特摄剧《恐龙特急克塞号》为何在中国比在原产国更火.......
“就像侦探一样,一点点发掘历史背后暗含的线索”,阿福这样形容写书的过程,带着笃定的天真。
04
“头戴克塞帽
金刚怀里抱
晚看米老鼠
一休陪睡觉”
这是80年代末的报纸上刊登的一首打油诗,总结了三四十年前的孩子们对动画片的迷恋。
很多人都有一种感觉,今天的动画片没有过去的好看了,甚至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阿福认为这种说法有些不公平。“40年前的动画片之所以好看,是因为中国改革开放后,一下子引进了国外数十年来最好的一波片子,这些动画片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本身就是经典“。
在他看来,要评判今日的动画片,至少要等到数年后。
另一个原因是,80后之后的90后、00后、甚至10后,他们的选择会有更多,动画片在童年里的地位渐渐在降低。
在播客80radio中,阿福提到,他们小时候知道的很多词都是从动画片里学来的,动画片有着很强的教育作用。而在今天,孩子们获取知识的渠道大大增多了,不一定通过动画片来娱乐或学习新词了。
当21世纪的孩子们在玩VR游戏、被爸爸妈妈带去全球各地旅游的时候,2D动画片已无法再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回想一下90后的童年,我们可以看国产动画《虹猫蓝兔历险记》《神厨小福贵》《围棋少年》《中华小子》;
可以看真人演绎的《春光灿烂猪八戒》《天地争霸美猴王》《宝莲灯》;
可以看情景喜剧《武林外传》和《家有儿女》;
还可以早早看上言情剧《一起来看流星雨》《王子变青蛙》......
译制动画只占据了微乎其微的记忆空间。
反观爸爸妈妈的童年,放学后争分夺秒地跑回家就为了准时收看电视上的动画片,“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看不了了”,今天的孩子很难理解译制动画对于70后、80后的重要性。
现在,我不难理解《童话往事》的四位主创为何坚持用写《史记》一样的“笨拙”方法来写书了,如果不记录下来,那些给童年带来快乐的译制动画片、它们背后的故事就会淹没在历史当中,像水溶于水一样被人遗忘。
翻开《童话往事》这本书,惊喜地发现每个动画片介绍后面的二维码,扫码就能收看已经“消失”的动画片片段,还是久违的经典配音版,也算能圆了包括我妈在内,许多人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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