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唯的笛子西门吹水果 2020-08-03 09:43:58
竹笛声声今犹在,不见当年吹笛人。 百度能够搜罗到的视频,窦唯吹笛数不胜数,漓清各种剪辑,也就四五段。时间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跳跳跃跃,直到本世纪初的几年。横跨两代。随着他不再开口,他吹笛的情景也一并消失在中国音乐日渐迟缓的阴影里。 摇滚三大件,吉他,贝斯,鼓。其他小件,各时代各乐队,据自己特点和喜好,亦常有新鲜的东西出来。像大门诡异的电子琴,杭盖这样的蒙古族乐队的马头琴。还有万青的小号,几乎成了其标志性声音。乐队成名,最突出的是主唱,人们更关注歌曲中的歌唱,其他人在干什么就很少被注意了。乐人演奏而名的比重很小,但也可见其杰出。这些人往往都是音乐领域最顶尖的存在,成为乐队的灵魂。像远古时代的吉米亨缀克斯的,齐柏林飞艇的贝克,范海伦的艾迪,都是以三大件里的吉他闻名于世。中国也有,比如唐朝的张炬,但他死的太早了。给很多人伴奏的李延亮刘义军。窦唯的笛子绝对是华语摇滚乃至世界摇滚最独特的乐器了,但并不是作为乐队固定形式存在,黑豹乐队时代,甚至根本见不到它的踪影。那个时候,窦唯还留着长发,打扮得像任何一个时尚叛逆的朋克,高声吼叫着:dont break my heart和别去糟蹋,声音里充满年轻人的冲动与质疑。
后来烜赫一时的香港流行乐天后王菲,撇下自己的男友栾树,把窦唯从姜昕手里夺走。窦唯因与栾树交恶,选择从此退出黑豹,并不再唱黑豹的歌曲。他单飞,做自己喜欢的音乐。1994年,穿上黑色西装,和魔岩文化的另外两人——何勇、张楚,一起站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和中国内地另外几个著名乐队,第一次向当时的亚洲金融中心,展示了大陆摇滚音乐的蓬勃和力量。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狂欢中,窦唯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了其除了傲人的嗓音和杰出的作词作曲能力之外,过人的竹笛演奏技巧。当时同为来自北京四合院的好朋友何勇挎着木吉他,兴奋地演唱自己的代表作《钟鼓楼》。他的老爷子,坐在长条板凳上,拉着三弦儿。何勇高声喊着,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他像是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现场的所有人,但到底又是在质疑时代。是谁,是谁,是谁,是谁啊?何勇追问了四遍,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惑。歌曲被推向了高潮。这时候,窦唯的笛子开始介入。声音高昂嘹亮,穿过吉他和鼓,好像一线阳光从高高的云层缝隙里射下来,飘扬在红磡体育馆沸腾的穹隆。何勇走过去,弯腰侧耳,闭着嘴咬着下唇,用心倾听了两秒,然后离开,张开手臂,指着吹笛人说,笛子!窦唯!窦唯!他是由衷的钦佩和欣赏啊。摄影的镜头在人群中仰视,穿过台下高举挥舞的手臂,慢慢移动,台上的西装少年不动如处子,红色灯影里,横笛在手,笛声清越。那晚,窦唯一战成神。 再次出现,已经是2001年秋。窦唯这时候已经不说话了。得道高僧一样。将在两年后跳楼结束自己的陈琳,给自己演唱会到场歌迷一个惊喜。她将要演唱《走开》,这歌里有笛子的伴奏。她问,你们知道谁给伴奏的吗。作为她的歌迷,应该大都知道是窦唯。但当她骄傲地告诉下面的人,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音乐人——窦唯,台下依旧响起巨大的呼喊。人们已经很少再看到窦唯出现在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的表演。能请动他这样的大神,真心不简单。太要珍惜啦。那时候的窦唯在自己的音乐专辑里也不再歌唱,他和不一定乐队搞出《不一定》,以及《窗外》《幻听》《语吁》,渐渐只有纯粹的音乐,没有了歌声。雨吁》之后,他不再是音乐人、创作人,从这张专辑开始,他蜕变为音乐艺术家。他完全隐入音乐的深处。舞台上,红色的灯影,他褪去西装,头顶童童,中年发福,但笛声响起,依然那样清越纯净,就像天边最美的云彩。 2008年,凤凰卫视的晚会,他给常宽吹过江苏名曲茉莉花。以后在鄂尔多斯音乐节又一次短暂吹过何勇的钟鼓楼。再以后就彻底看不到他在喧嚣中吹笛。人们说,他成仙了。 笛子其实从他生命最初的起点就开始伴随他了,受父亲影响,窦唯小时候便开始学习民乐。6岁时窦唯就在幼儿园演出吹笛子,中学时在北京中学生器乐比赛中获得亚军,最喜欢的吹奏曲目是《姑苏行》。这也是为什么窦唯的歌声那么高亢,后来能有那样的肺活量和“海豚音”,都是和这些经历紧密不可分开的。窦唯会在自己的音乐中加入笛子,也会在好友的演唱会上吹笛助阵。 数十年来,他从青春年华走向人生巅峰再隐入世俗,谈恋爱交朋友,离婚再婚,在喧闹中制造喧闹,又转身独自喂养自己想要的声音,最后把自己也完全融进那种声音里,变得绝对的沉默,绝对的沉静。 世事乖张,悲欢离合,不知道在世人眼里成仙的窦唯,骑着破旧的电动车,胡子邋遢一脸油腻,自顾自慢慢穿行于世俗中,他有没有偶尔回想过自己的过往,想到他的情人,想到他的朋友,想到他的辉煌和孤独,那时候陈琳还在舞台上对着话筒说,他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音乐人,没有从高楼上一跃而下。那时候何勇还没有平庸老去,穿着老北京白大褂,里面是海魂背心,挎着木吉他指着他,向沸腾的红磡喊到:笛子!窦唯,窦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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