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钱锺书先生应该很不高兴。
他这么一个大才子,最广为人知的话竟然只是一句“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而且吧,这句话还不是他独创的。
钱老在《围城》里写了出处:
英国人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
法国人的说法是:结婚犹如“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钱老暴风哭泣:我还有很多经典语录,咋你们就只盯着这句翻译过来的话呢?
吃瓜群众:您学问太高深,其他的我们怕看不懂啊!
好吧,这也怪钱老本人,写的《管锥编》太艰深了,很多人都望而却步,连看都不敢看。
据说有人鼓起勇气买了一本回家,刚翻开扉页就昏昏欲睡,治好了多年的失眠。
但是!
高深莫测的钱老其实是个顶级段子手!
他讲的话放到今天,绝对每一条都刷爆朋友圈微博!
二、 学生时代,考完试后,总有一些尖子生抱怨,唉,这次又没考好。
结果当然是他们考了100分,而你就确实没考好。
钱老就是这样的尖子生。
他写,世间哪有什么爱情,纯粹是生殖冲动。
他写,我觉得不必让恋爱在人生里占据那么重要的地位。许多人没有恋爱,也一样地生活。
第一次看到钱老写的这两句话的我:
钱老明白人!
爱情不值得,一个人也可以很快乐!
然而......
1932年,清华大学古月堂门口。
钱锺书和杨绛两人一见如故,侃侃而谈。
钱老还澄清,“外界传说我已经订婚,这不是事实,请你不要相信。”
杨绛也回道:“坊间传闻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门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说费孝通是我的男朋友,这也不是事实。”
这一见钟情的剧情,羡煞旁人!
三、 钱老是”外貌协会“的人。
而且吧,还是会长。
他说,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可钱老偏偏喜欢虐:
“那女人对他一笑,满嘴鲜红的牙根肉,块垒不平像侠客的胸襟,上面疏疏地缀几粒娇羞不肯露出头的黄牙齿。”
他夸奖外国人:
中国人丑得像造物者偷工减料的结果,潦草塞责的丑;西洋人丑得像造物者恶意的表现,存心跟脸上五官开玩笑,所以丑得有计划,有作用。
他百无禁忌:
有人叫她‘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而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
四、
很多人都说钱锺书狂,但他自己却说“人谓我狂,不知我之实狷”。
我只是有句说句而已。
钱锺书从小就聪慧过人,口无遮拦。父亲很头疼,为他改字“默存”,结果没存好。
1929 年,钱锺书参加高考。
国文成绩特优,外语成绩满分,数学只考了 15 分,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
吴宓教授很欣赏他,每次上完课都问他:
“Mr.qian的意见怎么样?”
此时,上课看闲书的钱锺书都会先赞扬一番,客气客气。
然后再怼老师。
1933年,钱锺书即将从清华外文系毕业,校长冯友兰建议他留校攻读硕士学位。但钱锺书又“耿直”了:
“整个清华,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没有一个教授有资格充当钱某人的导师!”
五、
其实,这只是文人逸事。
杨绛先生专门在《吴宓先生与钱锺书》辟谣过。
但钱锺书太有才,人们觉得钱说这样的话很“真实”
毕竟钱锺书写,
一个人,到了二十岁还不狂,这个人是没出息的;到了三十岁还狂,也是没出息的。
与此相对还有一件逸事:
有一次英国一位女士求见他,他执意谢绝。
在电话中,他对那位女士说:
小姐,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
钱老是“狂”还是“谦”,你相信哪个故事?
六、 钱锺书的幽默,辛辣,机智,闪烁在他的书里:
不受教育的人,因为不识字,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因为识了字,上印刷品的当。
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我发现拍马屁跟恋爱一样,不容许有第三者冷眼旁观。
老年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给人一种不可期待的伤痛。
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话多。
上帝会懊悔没在人身上添一条能摇的狗尾巴,因此减低了不知多少表情的效果。
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会容易满足得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
睡眠这东西很奇怪,不要它, 它偏会来;请它,哄它,千方百计地勾引它, 它便躲得连影子也看不见。
我们有急需的时候,是最不需要朋友的时候。
上司如此幽默,大家奉公尽职,敬笑两声或一声不等。
天上月园,人间月半。
七、
钱锺书的逸事太多太多,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和杨绛的“最好的爱情”。
虽然他写:
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还有:
同行最不宜结婚,因为彼此是行家,谁也哄不倒谁,丈夫不会莫测高深地崇拜太太,太太也不会盲目地崇拜丈夫,婚姻的基础就不牢固。
然而现实中的钱锺书: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 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 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1946年初版的短篇小说集《人·兽·鬼》出版后,在自留的样书上,钱锺书为妻子写下这样的情话:
“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只有面对杨绛,毒舌柔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