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诗派有沈德潜、厉鹗、翁方纲和袁枚、赵翼等设坛立坫,分庭抗礼;自成一格的郑燮、黄景仁等也竞逐其间。2古文则桐城派以正宗自居,声势浩大。3骈文异军突起,再度兴盛。4张惠言则开创常州词派,把词的创作和理论推向尊词体、重寄托的阶段。
第一节 流派纷呈的诗坛和袁枚
乾嘉诗坛:
1沈德潜、翁方纲,或主格调,或言肌理,固守儒雅复古的阵地。
2厉鹗扩大浙派的门户。
3袁枚、赵翼、郑燮标榜性灵,摆脱束缚,追求诗歌解放。
4黄景仁等抒写落寞穷愁,吟唱出盛世的哀音。
沈德潜 以儒家诗教为本,倡导格调说,尊唐抑宋,使诗歌“去淫滥以归于雅正”,起到“和性情、厚人伦、匡政治”的教化作用,鼓吹“温柔敦厚,斯为极则”,要求诗歌创作“一归于中正和平”。大量诗作雍容典雅,平庸无奇,为典型的台阁诗体。
厉鹗 浙派盟主,主张作诗参以书卷,学习宋人,好用宋代典故。其诗主要是写山水,以杭州和西湖风景为主,遍及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作诗重学问,主空灵,合写景与宗宋为一,代表浙派的风格特点。杭世骏、金农、吴锡麟等辅佐左右,在当时势力颇大。
翁方纲 论诗倡肌理说,主张“为学必以考证为准,为诗必以肌理为准。”“肌理”包括义理与文理。义理为“言有物”,指以六经为代表的合乎儒家道德规范的思想与学问;文理为“言有序”,指诗律、结构、章句等作诗之法。义理为本,通变于法,以考据、训诂增强诗歌的内容,融词章、义理、考据为一。
袁枚 作诗以才运笔,抒发性灵,极有特色。他的笔触相当广泛,反映现实、咏物怀古、描绘山川自然和表现个人志趣,大都不受传统思想束缚和正宗格调限制,信手拈来,矜新斗捷,不尽遵轨范;而且清灵隽妙,具有感情奔放、议论新颖、笔调活泼、语言晓畅、句法灵巧等特点,从内容到形式都有一定的创新。尤其是写景之作,模山范水,落想不凡,笔墨放纵。
性灵说 其含意包括性情、个性和诗才。性情是诗歌的第一要素,诗生于性情,性情是诗的本源和灵魂;男女是真性本源,性情要表现诗人的独特个性,创写“有我”之旨,这是其审美价值的核心;须具备一定的诗才,艺术构思中的灵机与才气、天分与学识结合并重。这一在“吟咏性情”的基点上构成完整体系的诗歌理论,冲破了传统与时代风尚,对格调模拟复古、肌理考据学问、神韵纤巧修饰、浙派琐屑饾饤给予有力的冲击,是晚明文艺思潮的隔代重兴,为清诗开创了新的局面。
性灵派 以袁枚为首,此外还有舒位、王昙和孙原湘“后三家”, 张问陶等诗人。舒位诗题材广泛,羁旅行役、咏史记游等篇什,性灵与才学兼具,写得洒脱自如,得心应手,且材藻艳丽,旁征博引。王昙的代表作有《项王庙》等,大笔淋漓,诡怪离奇,带有几分粗豪,为龚自珍诗歌的滥觞。孙原湘的诗清丽俊逸,富巧思,多丽语。
乾隆三大家 袁枚、赵翼和蒋士铨。赵翼论诗崇性灵,多咏史、论世、评诗之作,议论精警,思想敏锐,幽默诙谐,兼杂以雄奇豪放的气概,《论史》《偶得》《闲居读书》等为其见解精辟的代表作。蒋士铨也主张“文章本性情”其中还包含“忠孝节义之心,温柔敦厚之旨”,描写盛世下的苦难,如《京师乐府词十六首》《饥民叹》《鸡毛房》等。
郑燮 论诗提倡“真气”“真意”“真趣”三真,推崇杜甫“历陈时事,一寓谏诤”,主张诗歌应“道着民间痛痒”。许多诗作反映民生疾苦,揭露现实黑暗,直率大胆;抒发才情之作也较多,表现出磊落高尚的人格精神。
黄景仁 作诗“好作幽苦语”,放言无忌地倾泄“盛世”积在心头的怨愤,抨击是非不分、倒行逆施的黑暗世道,以诗歌表现出个性意识在复苏和觉醒意义上的深入思考。七古以雄伟的笔触描绘壮丽的自然景色和抒发磊落恣放之情,既似李白豪宕腾挪,又兼韩愈盘转古硬,在跌宕跳跃中流转低吟。七律清丽绵邈,富有李商隐的优美韵致,瘦硬峭拔处兼得黄庭坚的神髓。
第二节 桐城派及其以外的散文
戴名世 桐城派先驱,主张为文以“精、气、神”为主,“言有物”为“立言之道”,提倡“道也、法也、辞也,三者有一之不备而不可谓之文也。”他铺石开路,为桐城派理论的发轫。
桐城派 康熙年间由安徽桐城人方苞开创,同乡刘大櫆、姚鼐等继承发展,成为清代影响最大的散文派别。方苞树起“义法”说的大旗,主张言之有物而文有条理,讲求文章作法,要求内容醇正,文辞“雅洁”。该理论成了桐城派遵奉的论文纲领,并发展成具有严密体系的古文理论,切合古代散文发展的格局,成为纵贯清代文坛的蔚蔚大派。姚门之后有管同、梅曾亮、方东树、姚莹“四大弟子”,
“桐城”三祖 方苞、刘大櫆和姚鼐。
方苞:
1言之有物而文有条理。“义”指文章内容,以儒家经典为宗旨,在于为当代政治服务;“法”指文章作法,包括形式、技巧问题。义决定法,法体现义。
2讲求文章作法。或侧重“虚实详略之权度”,或追求“首尾开合,顺逆断续”之“脉络”,或提倡用语“体要”和简洁。偏重文法,但“义”在其中。
3要求内容醇正,文辞“雅洁”。使古文用语典雅、古朴、简约,给古文建立更严格的具有束缚性的规范。
方苞的古文选材精当,以凝练雅洁见长,开桐城派风气。读史札记和杂说,如《汉文帝论》《辕马说》等简洁严整,无枝蔓芜杂之病。游记如《游雁荡记》,赠序如《送刘函三序》,碑铭如《先母行略》,详略有致,具有法随义变的特点。《左忠毅公逸事》描绘左光斗形象,笔简语洁。
刘大櫆:
1对“义法”理论进行丰富和拓展,以“义理、书卷、经济”的“行文之实”扩大“言有物”的内容。
2重视“行文之道”的“神”“气”“音节”等要素,突破“言有序”的范围。
3主张因声求气,由字句以求音节,再由音节以求声气,为探寻“义法”奥妙揭示出门径和方法,也使理论具有较强的实践性和可操作性。
刘大櫆的文章抒发怀才不遇,指摘时弊,以“雄奇恣睢,铿锵绚烂”称胜。游记文如《游晋祠记》《游大慧寺记》《游万柳堂记》等借景抒情,讽世刺时,近于雄肆奇诡;《书荆轲传后》《送姚姬传南归序》《息争》等可看出其文章的音节之美。
姚鼐:
1主张“道与艺合,天与人一”,“义理、考据、词章”合一。让儒家道义与文学结合,天赋与学力相济,“义法”外增加考证,以求三者的统一和兼长。
2运用阴阳刚柔说,将多种风格归纳为“阳刚”和“阴柔”两类,提出“统二气之会而弗偏”,“协合以为体”,追求刚柔相济。
3把文章的艺术要素提炼为“神、理、气、味”和“格、律、声、色”八字,前四者是内在的“文之精”,后四者是外在的“文之粗”;由“粗”把握“精”,待融贯其“精”后再遗弃可见的“粗”的部分,摆脱“文之粗”的束缚,使古文进入最高境地。
姚鼐的古文以韵味胜,偏于阴柔。《登泰山记》《游灵岩记》《泰山道里记序》等文,虽寓考据于辞章,却文法考究,内容扎实,语言凝练简洁,刻画生动,颇有文采。《游媚笔泉记》雅洁清畅而富有声色,《李斯论》笔法严谨兼婉转有序,《袁随园君墓志铭序》、《刘海峰先生八十寿序》,《复鲁絜非书》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作品。
《古文辞类纂》 由姚鼐纂集,以13类体裁选辑七百余篇自战国、秦汉、唐宋八大家到归有光、桐城派方苞、刘大櫆的古文,以为示范,确立古代散文发展的“正宗”文统,被桐城古文家奉为圭臬,影响甚广。
阳湖派 桐城派的分支,代表人物恽敬和张惠言均为阳湖人。他们专志以治古文,但又不愿受桐城文论束缚,兼收子史百家、六朝辞赋,以博雅放纵取胜。恽敬《游庐山记》《游庐山后记》,张惠言《书山东河工序》《吏难》等,比“正统”古文要恣肆不拘,富有词采。他们和李兆洛合称“阳湖三家”。
袁枚写散文,也写骈文,议论、碑记、书序、尺牍,几无体不备。大都感情真挚,生动清新,富有个性,甚至放言无惮,敢于冲决传统观念,显示出不凡的胆识。
郑燮的家书和题跋浅白如话,趣味横生。
沈复的自传体笔记式散文《浮生六记》前三卷,记叙与妻子陈芸的感情生活和悲惨遭遇,文字细腻,不假雕饰,自有一股感人魅力。
第三节 骈文的复兴和汪中
骈文八家 是指袁枚、邵齐焘、刘星炜、孙星衍、吴锡麟、洪亮吉、曾燠和孔广森八人,由吴鼒选辑骈文《国朝八家四六文钞》而来。袁枚的骈文流丽生动,文藻秀逸,抒情、议论,都有独抒性灵、自然活脱的特色;邵齐焘崇尚汉魏,骈文用典较少,以文气流宕,清刚矜练为长。洪亮吉的骈文轻倩清新,情辞相辉。汪中成就最高。
汪中 清代骈文复兴的代表。内容取材现实,情感吐自肺腑,“状难写之情,含不尽之意”,风格遒丽富艳,渊雅醇茂,且用典属对精当妥帖。《哀盐船文》是骈文中的绝作。
《骈体文钞》 李兆洛编纂,选录战国至隋代被他认为属于骈体范围的文章774篇,分为32类,规模宏大。虽选有部分秦汉散文,也是在溯源意义上取录,借以证明骈文与古文的亲缘关系。它对桐城派的后学兼采骈文之长,重视诸子百家文章,产生了启迪和影响。此书在骈文选集中流行较广,影响也大。
第四节 浙派词的嬗变和常州词派的兴起
浙派词的嬗变:
厉鹗 推衍朱彝尊“醇雅”说,向往“清空”境界,以“远而文,淡而秀,缠绵而不失其正”“骋雅人之能事”,使音律和文词更为工练。其词作以记游、写景和咏物为多,擅长山光水色的描绘,表现幽隽清冷之美。但因生活狭窄和词境单一,也有真气少存、意旨浅薄之弊,后学枯瘠琐碎,更加速了浙派的衰落。
吴锡麟用“穷而后工”矫正词宜宴喜逸乐说,郭麐提出摅述性灵。但因词风丕变,难以扭转没落的命运。
常州派 发轫于嘉庆初年,张惠言与兄弟张琦合编的《词选》成为开宗立派的旗帜。他主张尊词体,要词“与诗赋之流同类而讽诵”,提高词的地位,倡导意内言外、比兴寄托和“深美宏约”之致,对扭转词风和指导风气起了积极作用。至周济发扬光大,蔚为宗派。他以艺术审美眼光推尊词体,突出词的“史”性和与时代盛衰相关的政治感慨;阐明词“非寄托不入”和“专寄托不出”,揭示最有普遍意义的美学命题;以宋四家周邦彦、辛弃疾、吴文英、王沂孙为学词途径,使“常派”真正风靡开来,笼盖晚清时期的词坛。
张惠言 《茗柯词》骋情惬意,细致生动,语言凝练干净,无绮靡浓艳之藻,抒发怀才不遇、飘泊无依和羁缚受制等心绪,词旨常在若隐若现之间。但其词作也缺少社会内容和历史精神。
郑燮 词作或以凄厉之笔,倾泻“盛世”的悲哀,或以幽怨之情,抒发惨伤的心怀。《板桥词》独标一格,风神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