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高中毕业照上的老同学，已经走了三个……

当年高中毕业照上的老同学，已经走了三个…… 原创 愚伯的自留地 2019-07-18 06:59:11
文：佚名、惠子、真真
读高中那三年，大家都很穷，那时，彼此之间没有名利的牵绊，没有物欲的撕扯，也没有你尊我卑的势利。有的只是，在至纯的青春年华里，我们怀着走出农门的梦想，一起走过了那段流金岁月。
后来，我们都在人流中走散。但如今却借着网络，再次将大家的心又牢牢的拴在一起，听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清音，勾起了心中对那同窗三年难以释怀的回忆。但老班长却告诉我，当年我们毕业照的老同学，已经走了三个……

一
每个人的生命，赤裸裸来赤裸裸去，尊贵也罢，卑微也好，都不过是一种生命的形式。从起点到终点，就象是画了一个圆，有人画得大，有人画得小。人生的过程，说复杂复杂，说简单简单，也不过方圆之间。
今日，在QQ上收到一位高中同学的留言，他说我写的字，总能引起他的一些美好的回忆。我觉得非常高兴与荣幸，能够带给他快乐，也算没有虚掷时光。由他的留言，我不由想起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展。
记得有一次我在被窝里偷偷的写日记时，她还睡在我身边，均匀地呼吸。如今她早已长眠于地下。二十多年过去，我一直记得她。
我们在一起吃了三年的饭，饭票共用，一起去上课，一起回宿舍睡觉，一起吃饭，一起去校外的田间背书，我们甚至一起逃体育课去逛街，去镇上的新华书店看书，她经常跟我一起回我的家。
她长得好白好白，细瘦而柔弱。我去过一次她的家，她父亲长年慢性病，不能干重活，所有的活计都由她母亲一个人做，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小妹妹，在农村家庭里，家里没有男孩子是很受欺负的。
母亲非常要强，总没有好脸色。她其实非常压抑。只有在学校里，才是开心的，苍白着一张小脸。那时候我父亲身体还不错，有时候她跟着我回家，我父亲就会买好吃的给我们，还从代销点里买过一瓶四块钱的香槟酒，已经很是奢侈了。
高考后，我们都落榜了。我回本县补习，她去她们县城补习。没有电话，偶尔写信联系一下。
好象是第二年高考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我几乎断绝了与高中同学的联系，甚至后来有好多年，就象从来没有上过高中一样，我对高中同学的印象模糊一片。
后来她喝农药自杀，我也没有去见她。那时候，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自己都很迷茫，找不到出路，又如何能够顾及到其他？她就那样走了。高中阶段，我们的交集是满满的。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壳。我是那个壳。而她已经消失了。
我一直很心疼她，她那么柔弱，那么单薄，怎么有勇气去面对永远的生命的黑暗？
我们的交集只在我们上学的小镇上，这座城市是我自己的，与她无关。有时候想想，生命多么残忍，又多么无力。你无法抓住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就连记忆你也抓不住。它也会慢慢消失。
你所记得的，只是一个影子，或者只是一个结局。而所有的故事，当初丰满的骨血俱全，如今都随着岁月日亦消瘦。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出现在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她陪着你走过或美好或单纯或痛苦或快乐或无知或无聊的岁月，然后转身离去。没有留恋，没有遗憾，更没有多余的话，走的走了，来的来了。
生命就是这样，在行走的过程中，总有人陪在身边，一路鲜花盛开，你并非孤单一人。虽然到最后，陪你走到出发点的，只有你自己。
生命中有很多交集，但更多的人只是与我们擦肩而过。

二
那天，一位老同学告诉我说，咱们班的刘建军去世了，我听后，一阵晕眩……
随后，我脑子里浮现出高中时刘建军的样子，戴眼镜，瘦高，白净，学习成绩一般，有点内向，却和班里几个活跃分子是仁兄弟。同学三年，我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个子高坐在后面，我个子矮坐在前面，再加上学习任务繁重，所以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毕业多年，我辗转从别的同学那里知道了他的生活状况。他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并很快娶妻生子，三女一子，最小的男孩才上一年级。
他在乡下做点小生意，修理家电，水电安装等，家庭经济状况可想而知不会太好。他在群里很少说话。还记得他第一次在群里说话，虽然只能看到字，不能听到声音，但我从他的字里能看出他的激动和谦卑，平淡生活里对于往事的回忆引起的激动，长期生活不尽如人意造成的谦卑。
当时，看到他说话时谦卑的语气，我有些莫名的心酸，哪个人没有过飞扬跋扈的青少年时代，哪个人没有过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哪个人没有过纯洁如白纸的心灵，而生活，烟熏火燎的生活，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或者说是忘了自己也曾经也有过豪气干云的时候。
在县城的同学聚会，我在群里看到了他的照片，白色衬衣，鼻梁上依旧架着眼镜，丝毫没有发福的身材，给人以精干利索的感觉。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你忘记了，有的人你记住了，有的人伤害过你，有的人你伤害过，有的人是你的过客，有的人住进了你的生命里。心灵若海绵，年龄越小，心灵越敏感，海绵的吸水力越强，所以，在我们青年时代遇到的人往往给我们的记忆最深刻。
他是同学，他曾经和我们一起走过那段美好的日子。青砖黑瓦的教室，教室后面是红砖墙头，墙头后面是果园；教室前面是空地，空地之外有一排挺拔的白杨；教室里很挤，一排四个课桌，每两人一个课桌，中间两个课桌紧挨着，旁边各一个，最后一排紧贴着后墙。
学校很穷，窗户没有玻璃，到了冬天就用厚厚的塑料布糊上；房梁上四根灯棍，电来了，却常常不亮，需要男同学站在课桌上转动启辉器，或者压根就没有了启辉器的外壳，而是两根裸露的电线互相碰击，“滋滋滋……啪啪啪……叭叭”亮了。
夏天穿鞋呱啦子（凉拖），春秋天穿球鞋，冬天穿毛窝子，毛窝子里垫棉花；班里有人恋爱了，有人相爱，有人暗恋，有人失恋。
全班五十多个同学，无论未来的路怎么样，那三年都是一生之中心灵最单纯的年龄，没有利益冲突，没有高低贵贱，我们只是同班同学。我们上着同样的课，我们读着同样的书，我们做着同样的试卷，我们有着同样的老师，我们有着同样的生活环境，我们的青春各不相同，但我们的青春情怀却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朝夕相处的同学，突然在正当壮年走了，能不令人心痛？他还有父母需要赡养，他还有子女需要抚养，他可能都来不及懊恼就走了；微信群里再也不会有他的信息。我忽然法国作家辛涅科尔说的那句话：“对于宇宙，我微不足道，可是，对于我自己，我就是一切。”
谨以此文纪念我们的高中同学刘建军，生于1972年，卒于2016年10月25日，终年44岁。

三
上周五回妈妈家，在村口遇到了赶集的隔壁二婶，打招呼时，一个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女人自言自语地匆匆走过，二婶说，他是隔壁村黄小尚的母亲。
听毕，我的心一片凌乱，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我一时无语凝咽。
人到中年，睡眠少了，梦开始多了。自从看到那一幕，我的睡梦中总是闪现着同学黄小尚的身影。
黄小尚和我同属于唐庄村，他是我从唐庄小学到欢口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他的家和我家相隔不到一里地的路程，小学几年，他每次到校都要经过我家的门口，我周围的邻居对他的印象是：内敛、懂事、也有些胆小。
小尚是家里的长子，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到我们上高一的时候，黄小尚最小的妹妹也已经入读。虽然那时学费不高，但听教小尚弟弟的二爷爷说，有好几次，学费都是他代缴的。
小尚的爸爸体弱多病，但为了孩子们的学费，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后来，经人介绍，到隔壁镇上的小砖窑干转运砖坯的活。他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洗衣做饭、地里春种秋收，家里的窘状，不言自明。
不知道是性格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卑，黄小尚很少主动跟同学们沟通交流，但由于我们从小就是要好的朋友，所以上学或是放学都会一起结伴同行，有一次他跟我说，爸爸给了他很大很大的压力，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挤上高考这个“独木桥”，给家人争口气。
还有一年多，就要参加高考了，他的梦想是想考上徐州师范大学，这个学校离家近，收费低，可以减轻父母的负担。
记忆中的小尚，在学习上极其刻苦，早上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晚上常常熬到深夜，下课时除了做课间操和上厕所，其它的时间都是坐在座位上看书做题，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成绩总是在前三名之间徘徊。
成绩的优异，并不能弥补贫穷带来的缺憾，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尚买过任何零食，偶尔家境好的个别同学会分享给他一些，他都微笑着谢绝了。每逢周日，我和同龄人到外面闲逛玩耍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带着弟弟妹妹在地里忙着割草。
由于家庭的拮据，小尚和弟弟妹妹们只能常年穿村人们淘汰的破旧衣裤，他的衣着有时与季节毫不相符，记得有一年深秋，他穿的衣服外面小里面大，很不搭调，一进教室就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看到这一幕，他红着脸默不作声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那一天，他始终低着头。此后的小尚变得愈发沉默。平时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一个偷偷地溜进宿舍，躲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一边吃着咸菜，一般啃着家里带来的冷馒头。
其实，那时我家里条件也很一般，每周1.5元的零花钱也仅仅能自给。
正在他废寝忘食向着高考奋力冲刺的时候，父亲的不幸遇难成了压垮他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天晚上，他的父亲从窑厂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遭遇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事后警方调查得知，那名肇事的司机当晚喝了一斤的白酒，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甚至拿不出什么钱进行补偿。
父亲的去世，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让这个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至那以后，黄小尚几乎一言不发，上课时总是发呆走神，有时还会傻傻的笑，他神经失常了。
他的学习生涯，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个月后，他妈妈来到教室，要把他领回家，在校门口，他哭着抱住校门口一颗枯死的杨树不肯松手，嘴里还不住的对看门的一位大伯说：“我要上大学，我要上大学，我不想回家”。
过了一段时间，听村里人说，他母亲为了防止他到处乱跑（总要去学校），在他的双脚上拴上了铁链。大二那年的秋天，邻居告诉我，黄小尚已经去世一周了。
后来，他的母亲因接受不了儿子早逝的事实，也发了疯。
时隔多年，有时我在想，小尚一家的惨痛，究竟谁是制造悲剧的幕后推手？是无法摆脱的贫穷梦魇，还是命运之绳的冥冥牵引？
假如小尚的父亲健康的活着，假如没有同学们的戏弄嘲讽，假如他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那么小尚的命运又该是如何呢？
但事实是，没有这样的如果让我假设，在这个夜晚，也许在将来，我都始终找不到答案。

…………………………
人生，总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许多遗憾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选择。此刻，我唯一的祈愿是：那些过早离开我们的几位同学，愿你们在天堂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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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伯的自留地 7小时前
  人的一生，其实是一个不断走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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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伯的自留地 1小时前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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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8UR6G4 4小时前
  一个班级能有那么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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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的娃娃 2小时前
  我也是七二年的，九二年高中毕业，因父母早亡，哥嫂无力供我复读，回家当了工人，早早成家，后来工厂效益不好，就四处奔波谋生，什么都干过，七年前又离了婚，一个人照顾一双儿女，活的很累很辛苦，我早已忘了我曾上过高中，也淡忘了许多的人，好象我从未曾来过这个世界，从不曾看过路边的花草，我好想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永远不再累不再烦忧，就象身边的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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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窗含雪442 1小时前
  有种胸闷，发涩，酸楚的感觉。我也是72年生，92年高考，父亲在我初二那年撇下我们走了，58岁的老母，一个未嫁的姐，相扶走过那段艰难的人生历程。本来成绩优良的我，遇上所谓三南高考改革，考虑自身窘境，所填48个志愿全为军校，那90年代全是热门，不用任何费用，还有津贴。落榜了，无力复读，至今四处漂泊。时代弄人，未能站立潮头，就会被湮没。在此我想说的是，通过高考改变了命运的同时代人，不要相忘昔日在底层挣扎的自我，及被潮水湮没的相识与不相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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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错的帖子，希望斑竹加精。

好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