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文 | 熠星
九月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身为一个北方人,我觉得九月应该是灰色的,沉默寡言的。扫走掉在地上的头发,穿上简单的衬衫,收起夏日的狂热,回归内心的安宁。九月是适合独处的,于是我把周云蓬的《九月》翻出来听,泡上一杯茶,想念某一件小事。
一直觉得海子的《九月》是一首悲怆的诗,我总是带着些许敬畏,不敢定义“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海子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伟大在于,他把所有的痛苦变成了歌颂。他的诗歌中透露着一种内在的神秘主义色彩,好像超越了单纯的视觉。太阳出来了,但太阳不是我们的。知识分子的挣扎,让海子用卧轨自杀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在诗的王国里,他是不灭的。
如果说诗就是把自由和沉默还给人类的东西,那么音乐就是让诗复活的火把。
周云蓬的《九月》,词作海子,曲作张慧生,两人都死于自杀,看不见光明的盲人歌手周云蓬将那些被我们快速风干遗忘的美重新拾起,浓浓的哲思犹如烟火绽放,光顾每个时代,眷顾每个生命。
周云蓬用一个宏大的历史主题讲述了那些消逝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失去家园的匈奴人的悲歌。整首歌中,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的歌词长久地低回吟唱,听得人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辽阔,我真的只能用辽阔来形容。
闭上眼睛听,彷佛可以听到夜空下疾风吹动麦草的声音,我们置身草原,将灵魂安放。草原上回响着诗人琴声呜咽,泪水全无的心灵拷问,孤独和死亡,烟波流转,被月亮见证,只身上马,奔向远方。双手合十,那些不理解我们的人渐渐消失,你慢慢意识到世界的广袤,还有那些深入骨髓的孤独。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而不再哭泣的我们,选择把远方的远,归还给草原。
一切遥不可及,如同幻觉。你看见生命鲜活与时间同在,相同的绝望和希望,将故事掩埋。太过悲伤的时候,眼泪是掉不下来的。世上最深情的告别,不过是只身打马过草原。
好的民谣一定是要像诗歌一样美的,周云蓬是个文艺到骨子里的民谣歌手,命途多舛,却充满灵性。一副大墨镜盖不住半张脸,声音很低沉很平缓,是一个标准民谣嗓。他一直在歌唱,而我觉得支撑他的,就是马不停蹄的热爱。他的音乐可以通向生活的四面八方,在无限延长的道路没有终点。
周云蓬曾在自己的书《绿皮火车》里写,曾经有那样的生活,有人水路旱路地走上一个月,探望远方的老友,或者,盼着一封信,日复一日地在街口等邮差,除夕夜,守在柴锅旁,炖着的蹄髈咕嘟嘟地几个小时了还没出锅,在云南的小城晒太阳,路边坐上一整天,碰不到一个熟人,在草原上,和哈萨克族人弹琴唱歌,所有的歌都是一首歌,日升月落,草原辽阔,时间无处流淌。
老周是个很有审美趣味的歌手,他懂得珍惜海子的真。有人说,海子走过满是狗尾巴草的沙地,走过风中摇曳的野菊花,走过生与死的边界,向着太阳,朝着自由,不停歇地往前走。当那些不朽的文字变成音符,我们就领略了,另一个时空的海市蜃楼。
愿你也能诗意地活着,不枉来人间一趟。愿这个崭新的九月,驱散所有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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