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月23日,武汉封城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发生的苦难实在太多太多,有多少家庭破灭,有多少悲痛的事情在上演。
今天想讲一件湖北电影制片厂员工常凯一家4人染病死亡、几乎“灭门”的事。
如果武汉不是在1月23日封城,常凯一家的命运是否会有些许改变?
如果在宣布封城到执行封城的窗口期,常凯一家离开武汉,结局会不同吗?
但是,没有如果。
17天里,一家四口撒手人寰武汉在1月23日凌晨2点宣布了封城,这之后有8个小时的窗口期,很多武汉人逃离了这座城市。常凯一家选择留在武汉。这一天是大年除夕。他遵从政令,将预定在豪华酒店的年夜宴撤了单。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他的老父高烧咳嗽、呼吸困难。常凯是湖北电影制片厂导演、影视部主任,在当地尚算有头有脸,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无法给老父求得一个医院床位。
封城的效应初显。大批武汉人涌入医院,其中相当大比例都是普通感冒或流感。武汉的医护设备严重不足。大批患者拥挤在医院,增加了交叉感染的可能性,求救无望的患者回到家中,同样增加了传染的概率。
三天后,常凯父亲病逝家中。
因为一家四口住在一起,所以常凯的妈妈、常凯以及常凯的妻子,都无一例外被感染了。
2月2日,也就是正月初九,常凯的妈妈逝于家中。
2月14日,常凯病逝,世寿55岁。同日,他的随母姓的姐姐柳帆也病逝。
这一天,是情人节。但很多家庭在面临死别。
官方的通报显示:2月14日0—24时,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确诊病例2641例,新增重症病例849例,新增死亡病例143例(湖北139例,河南2例,北京、重庆各1例),新增疑似病例2277例。
湖北是139例死亡。现在回过头看,是不是笑话?
原以为这样的惨烈情节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哪知道现实里,正在发生。而且,常凯导演一家的遭遇,只是现在很多武汉家庭的缩影而已 。
常凯生前写下了遗书,读之令人泪下在这场疫情之前,常凯的家庭是生活美满令多少人羡慕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产家庭,家中的老父老母是武汉同济医院退休职工,儿子常凯是湖北电影制片“像音像”对外联络部主任,孙子正在英国留学。
除夕,在豪华酒店订的年夜饭虽然没法去吃,但团聚氛围不能少。常凯亲自掌勺,为双亲高堂和妻子做了一顿简单却温馨的年夜饭,一家人其乐融融。谁都没想到,这是这个家庭最后的欢乐时光。
然后,上面所述噩梦开始了…………
这几天在看作家方方日记,她有一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也许“时代”是一个很大的词,就算是“时期”的一粒灰,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沉重。
在这样的大灾面前,就算如常凯家这样已经奋斗到超越很多家庭的水平,依然脆弱不堪。但我们又必须坚韧地活着。
常凯生前写下了遗书,读之令人悲痛:
除夕之夜,遵从政令,撤单豪华酒店年夜宴。自己勉为其难将就掌勺,双亲高堂及内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殊不知,噩梦降临,大年初一,老爷子发烧咳嗽,呼吸困难,送至多家医院就治,均告无床位接收,多方求助,也还是一床难求。
失望至极,回家自救,床前尽孝,寥寥数日,回天乏术,老父含恨撒手人寰,多重打击之下,慈母身心疲惫,免疫力尽失,亦遭烈性感染,随老父而去。
床前服侍双亲数日,无情冠状病毒也吞噬了爱妻和我的躯体。辗转诸家医院哀求哭拜,怎奈位卑言轻,床位难觅,直至病入膏肓,错失医治良机,奄奄气息之中,广告亲朋好友及远在英伦吾儿:我一生为子尽孝,为父尽责,为夫爱妻,为人尽诚!
永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一个“为子尽孝,为父尽责,为夫爱妻,为人尽诚”的男人,就这样不甘离世。
他的好友在悼文中用了四个词表达心情:悲哀!惨烈!心如刀割!无以言表!
湖北电影制片厂也发出讣告,称“常凯多次被评为标兵、先进工作者”“他的病逝,使我厂失去了一个优秀干部”。
目前,常凯的妻子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柳帆的丈夫作为密接者也在隔离中。一大家人,只有远在英国的儿子幸免于疫。只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转眼间痛失了爷爷、奶奶、爸爸、姑姑四位至亲,他甚至都不能回来送他们一程,这又是多么难以承受的悲痛。
姐姐柳帆去世消息曾被认为 谣言柳帆59岁,是一名护士。她病逝的消息最初由坊间传出后,还被官方界定为谣言。
的确有传播不实之处:柳帆被错打字为柳凡,她的弟弟常凯并非在她身后而是更早去世。至于她在参与护理工作时,是否有防护服,现在也已有比较清楚的说法。
柳帆离世的消息,最早出自微信朋友圈。
2月14日,微信网友“天天”发布一条朋友圈称,“请记住一个护士的名字:柳凡。她是武汉武昌医院注射室的护士,大年初二还在上班,当时没有防护服,基本裸奔,结果全家感染,父母过世。今天情人节,她也离开我们了。”
很快,该条朋友圈迅速被大量截图转发,并扩散至新浪微博。2月15日凌晨,网友@李不白的备用号 发布微博“记住她们的名字,不能让她默默地走”,引发9.5万个点赞、4.6万次转发,网友议论纷纷。
2月15日9:08,@绵阳网警巡查执法 判定前述微博为谣言。其在微博辟谣,“武汉市武昌医院确实有这么一名叫柳凡(音)的护士,不过早已退休,其父母情况也从未在网上曝光……这种短短的几小时的传谣事件,已经无数次的发生在这场疫情当中,有很多类似的谣言,甚至经过境外势力的恶意修改,广泛在外网传播后再倒灌回境内,多次引发负面舆情。”
不过仅1个小时后,@武汉市武昌医院 发布微博证实,柳帆为该院梨园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注射室的一名护士,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2月14日下午18:30在全力抢救后无效病逝,享年59岁。据了解,柳帆年资较长,没有安排去发热门诊导医台、预检分诊台等一线工作。
绵阳网警微博截图
2月16日,在财新网《湖北电影厂员工一家四口接连去世 新冠家庭死亡率高企需关注》一文中,财新记者称从常凯大学同学处获悉,常凯和他的父亲、母亲、姐姐在半个多月里陆续患新冠肺炎离世,其同样感染新冠肺炎的妻子目前正在重症监护室(ICU)抢救中。
据财新核实,他的姐姐即是2月14日离世的武昌医院梨园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注射室护士柳帆,姐弟二人分随母姓和父姓。
通过总的时间和染病原因来看,柳帆并非谣传的没有做好防护而“裸奔”,然后先自己在武昌医院被感染,后又感染了家人——其供职医院声明配有完好防护装备,且柳帆工作的地点为医院下属街道卫生服务站,不是在接收重症病人的医院里,医院因其年纪大未安排其到一线高危岗位工作。
但,一家4人染病死亡却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