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金融白骨精、高尚颜值、精彩靓声三重身份的英国小哥Stephen Ridley,为什么突然放下投行工作和五万月薪,投身街头弹钢琴?他是发神经了还是天生艺才难自弃?让我们的特约记者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采访:音乐天堂特约记者Fannie Wang(香港)
【访谈实况视频】
Stephen Ridley在学生时代考虑过的职业有:律师、投行家、飞行员、医生。其中绝对没包括这一项:对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边唱边弹琴。
但他刚结束一段在俄罗斯的演出,获邀飞来香港参加Wham Music Live。海报上他的照片被放在正中央。他看起来明亮、温暖、放松,甩着长腿,时而边走边哼上两句歌。当他靠近的时候,就像有盏聚光灯照在你的身上。
他对自己要做的事情确信无疑。“还没有任何一位请我演出的人表示过任何不满。一次都没有。我总是获得很棒的反响。安静和疯狂的观众面前,我都能弹得充满激情;而如果时间和气氛恰到好处,我就会弹得非常浪漫。”他说,“这很难预测。我总是在两个极端中选:像搏击一样充满攻击性,或者就像缱绻的缠绵。”
一线投行分析师生涯 :对不起,我不干了
Stephen Ridley的履历完美闪亮。他自小成绩优异,尤其擅长数学。课余还是不错的拳击手,喜欢弹琴和跳舞。他被英国第三古老的学府杜伦大学录取,在哲学政治与经济学系以一等荣誉毕业。随后过关斩将,拿到了欧洲一线投行的分析师职位。所在团队是伦敦办公室利润最为丰厚的并购团队。
出类拔萃的年轻人那时收入不菲。他每月固定工资5000英镑,不计年终花红。这比伦敦居民收入的中位数高出一倍还多,而他才刚刚毕业。
和大部分投行精英一样,他每天工作15-17个小时。每个月都有几天不眠不休。没有高尔夫或者酒会,只是不停的在Excel模型和PPT演示里打转。
“那时我有了钱,一份好工作,最性感的女朋友。但我并不快乐。在投行工作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不想要什么。”他歪起脑袋,“我需要每天看着自己想成为的人,树立值得追逐的榜样。而我那时四下一看,那些比我大上25岁的银行家们,他们的人生我完全不想要,我做不到。”
但投行高管们的跑车难道不令人羡慕吗?
“我不非得做投行才能买跑车啊!”他睁大了眼睛,皱起眉头,“我6岁就开始自己尝试做生意了,在学校卖糖果。我一直都是个富有企业精神的人。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钱,你有一个好主意,你最后就能拿到投资。钱不是问题。”
“投行挣来的钱本身太贵了,不可理喻。你付出的代价是你的人生,整个人生。”他划了一下双手。“要是我喜欢那就罢了,但昼夜交替,我根本就没在做我想做的啊!就和坐监狱一样。是的,他们是付钱给我,但给你多少钱,能买你去坐监狱?”他抿起嘴唇,耸了耸肩。
在辞职之前,Stephen也尝试过投行精英的一般退出路径。比如私募股权,债务融资,公司内部的并购部门,甚至研究部门。他收到了不少工作邀请。但没有一件事是他喜欢的。
辞职当天他和朋友去购物。一架钢琴摆在西装店里,他连问都没问就走进去坐下来开始弹。过了一会儿,有人走近他,称赞了他,然后问他在干嘛。“我是个音乐家。”他回答。那人问请他演奏要多少钱?“两小时100镑。”那人付了钱请他在店里每周弹5天的琴。
音乐人生:打动他人的时刻
他并没有计划过,但他的确有条不紊的执行着自己想做的一切。
一开始,他在伦敦的文艺区柯芬园附近弹琴。逐渐的,他接到了更多的邀请。私人派对开始邀请他去演出。他开始走红,他的单曲在俄罗斯排名第一,上了俄罗斯最大的电视节目,还登上了《Elle》杂志。再之后,他开始接到世界各地的邀请。“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拿到我的电话号码的。”他笑道。他甚至会为皇室演出。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经历能够鼓舞他人。无论是请他演奏的商业骄子与社交名流,还是他身边的普通人。
请他来香港的演出经理人Abby,尽管只和他相处了几天,却对他赞不绝口:“Stephen简直难以置信。我们聊了很久,他给了我很多灵感。”
Stephen坐在舞台上,Abby骄傲的看着他。今天大概是他的搏击状态。他的演出台风炽烈、毫无修饰,他的手指触碰琴键,就像在荒野之中奔跑。弹到尽兴处会站起来。和他配合的本地音乐人Henry Lau弹着吉他,他们彩排时间很少,但配合得相当不错。
演出结束时他返了场,弹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曲子“Would You Mind”.这首歌是他写给在摩洛哥遇到的一个美丽而悲伤的女孩的。有关帮助和拯救。他说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浪漫的情愫,但他写了一首歌,并且在舞台上弹给她听。最终他们成为了朋友。女孩仍然和他在Instagram上保持联络。
如今的生活:比追逐梦想更难的事
现在,Stephen Ridley的生活非常忙碌。他身上有两项特性和留在金融城的前同行们十分相像:每天早上7点起来跑步,以及对多任务处理。对后者,他极为在行。
“我下一站去莫斯科,然后是西伯利亚,德国,伦敦,莫斯科,意大利,只是下个月而已。我会介绍两位大亨见面看能不能做成点生意。我还有一个赚钱的地产生意。同时我在写书。这是在我所有的演出之间。我知道这听起来挺吓人的,但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思考今天要做什么,我做每件事都只是为了这件事的快乐本身。我要是不想写歌就不写,我不想打这个电话就不打,没有人逼我。我是自己生活的CEO了。”
所以他是在跟随心灵,追逐梦想。但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有觉得说来容易做来难的时候?
“每天都会。”他轻声回答。
“追逐梦想几乎是不可能的。每当你获得一点成功,你的梦想也变得更大了。追逐的过程差不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唯一比这更难的事情是:不去追逐它。”
“95%的人都是这样,我知道这样的生活意味着什么:每天醒过来。”他做出长叹的样子,垂下眼睛,“又是这些事儿。”
“这就像你的人生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人们这么选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容易。正相反,这很难。举个例子,也许六月诸事不顺,或者没有演出邀请,我就没有收入。这很正常。我可能每年有两三个月都要底朝天,因为我得把挣来的两万英镑花在录音室上。但就算这两三个月里,我仍然比旁边高盛月入三万五千镑的人要自由。那个人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想像自己能做些什么。而且要是他有勇气面对真相,”Stephen将手放在心口,“他根本就不想在高盛工作啊!”
“你问问5岁的小孩他们长大了想做什么?我可从来没听到过一个小孩回答:‘并购分析师’!这太反自然了。我有几个朋友喜欢做并购,这很好,但要是不喜欢,那你就和奴隶一点分别也没有。被强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就是奴隶的定义。”
金钱永不眠。刚从投行离开时,Stephen对钱没有感觉。但现在他明白自己需要钱,才能实现更大的成就。
“钱不是幸福,不是快乐,它是一种能量。比如现在,我要出一张全世界最棒的专辑。要这么做大概得花个60万英镑。最好的录音室、交响乐团。”他坚定的说,“还要有脱颖而出的MV,超强的公关团队。你知道怎么才能出名吗?你得一边做出最好的作品,一边把它放在最大的平台上。”
“我同时有一个赚钱的地产公司,我要做精巧的住所。幸运的是,为盖房子融资挺容易的。为发张专辑融资就难得多。所以我得自己挣钱这么干。我的每一千英镑投入都会带来更多,但赚来的钱马上又投进去了,我在飞速扩张。”
就像再投资?
“没错。只不过,我不用老盯着年度投资回报率看了。”
他说投资回报率的语气和聊到音乐的语气一样自然。
奢侈的幸福:自由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
“整个世界都在试图教你怎样获得幸福,但追求那些东西并不能真的带来什么,除非你真的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Stephen说道。
他举了个例子。一个在毕马威(著名的“四大”审计所之一)工作的女生,她的梦想是成为芭蕾舞演员。“她是破碎的。你送她一块劳力士,她还是破碎的。哪怕你送她一栋漂亮的房子,她还是破碎的。因为她心里只想跳那场芭蕾而已! 对她来说那才是幸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自己不知道的人是胡扯。那只是胆怯,怯于面对自己真正渴望的。”
要是有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办?Stephen给了一个在普通人看来,相当令人畏缩的选项:离开你的生活。离开你拥有的一切。你要给自己自由。
他在不止一次的访谈中曾经提到自由。对他来说自由意味着什么?
“自由能够决定自己怎样生活的能力。是能够决定生活里接受什么,拒绝什么。是拥有选择的权利。是,或者不。”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可能也会自由的做自己最热爱的事:跑到香港的海边,在夕阳底下弹钢琴。抬一架钢琴需要6个人,因此他得再找5个男人帮忙。但看起来,他会想出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