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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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也叫黄豆
前一篇文章回忆了母亲的臭豆腐,今天想和大家一起分享母亲的臭酱豆。
母亲不会选择在夏天发酵酱豆,母亲说过,每一种菜都有其它特殊的季节性,比如,臭豆腐适合冬天发酵冬天吃,凉粉适合夏天熬制夏天吃,苦瓜结果在夏天,大白菜包心在冬天。它们在自然界中绝对不会乱了套,如果要人工让它乱套,那是肯定行的,但“原配夫妻”无论如何也比“半路夫妻”要少些空子钻。所以,母亲选择在过年前开始发酵酱豆。
豆子于我家来说,是多的,母亲会在夏天就开始囤积豆子。母亲说,就发个一升豆子都够我们一家人吃很久了。你总不能天天吃一种菜,空气可以天天呼吸,但口感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下,要不然人就会变得毛躁浑身不舒服没有胃口。母亲成了我们家的大厨,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都在换着花样弄吃食。“一升豆子是多少了呢?”,我歪着头问母亲。母亲说,“一升豆子大概有五斤多”。“那发酵后了大概有多少呢?”,我继续问道,母亲回答不上来了,就说,反正发出来以后有这么多,母亲用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动作,表示发酵好的酱豆会比豆子要多,因为每一颗豆子都发空了,自然面积就变大了。
母亲的臭酱豆
母亲把大蒸锅放在火炉上装上一瓢水,随后就喊道,老五,你把火炉上蒸锅里的水装到第二根“砍砍”上。我听到母亲的喊声,很自觉地就开始往锅里参水,一直参到母亲说的大蒸锅的第二根“砍砍”处,才算是参水结束。在这一蒸锅水烧开以前,是不需要再往火炉里添煤,母亲在这之前就已经把火捅好,并放上了好几坨大煤块,熬到这锅水开是没有问题的。
母亲在这个当口仔细挑选出豆子中明显的石头及烂掉一般的豆子,虽然在豆子装袋以前就已经筛选挑拣过,可母亲还是不放心,她总会做到尽善尽美,做到自己的肉眼看不到一个颗渣质才会心安。母亲说,如果豆子里有石子的话,在吃的时候一嚼“咔嚓”一声,还误以为是牙齿被咬掉了,搞得三魂丢二魂的,甚至还会咬破口皮(嘴唇),搞的吃点辣椒都受不了,吃猪蹄炖萝卜就更老火了。母亲把我们都说笑了,看到我们笑起来,母亲又佯装严肃起来说,还不赶快过来一起忙着找石子,你妈的眼睛看不见些了。我们七手八脚地一会儿就把本来就不多的石子挑拣干净了。
臭酱豆辣椒
我问母亲,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母亲说,你们接下来烤火去。但我不想去烤火,那你就看到锅。那好吧,我乖乖地走到火炉旁,看起锅来。我不知道锅有什么好看的,母亲说,看锅不是让你看锅好看,而是看着锅中的水,看着锅中的豆子。如果见到水少了,就参点水进去,隔一段时间要攉一下锅中的豆子。
母亲把挑拣好的黄豆用滚水浸泡了几分钟,一些不太饱满的豆子经不住考验,渐渐浮出水面,母亲用漏粉瓢漏出了浮起的豆子,扔到了猪桶里。等水温可以用手去触摸了,母亲就用她的大手搓起豆子来,这样一搓,豆子好像变得更加干净饱满。这样反复淘洗两遍,才算是洗干净了豆子,这样的豆子才能放入火炉上的大蒸锅里。当这一升豆子放入大蒸锅时,锅中的水位开始上升,母亲就对我说,舀掉一点水,不然一会儿水会潽出来的,怕烫到人。我如母亲的跟屁虫似的,急忙拿起水瓢舀了起来,倒入火炉上早已准备好的锑盆儿里。母亲说,如果一会大蒸锅里的水快烧干了,你就用这个水参进去。
回锅肉炒臭酱豆
我以为这个豆子就跟煮饭一样,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可以漏米了,但我在火炉旁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听见母亲让我把豆子舀出来。我有些按捺不住,开始东走西走起来,并对不知道在弄什么的母亲喊道,妈妈,这个要煮多久啊?母亲走过来有一丝狡黠地笑道,开口道,你去耍吧,估计着时间看哈锅就行了,这个要煮很久的。很久?到底是多久?大概五六个小时吧。天,怎么要煮这么长的时间啊?
这锅豆子就这样在火炉上从上午煮到下午,把整个房间搞得烟雾弥漫,让人在这样的温度里和氛围里有一种特困的感觉。我家的猫早已经睡过几轮觉了,我们有点昏昏沉沉的时候,母亲就让我们到门口去捡点煤或者喂一下鸡,瞌睡就被赶跑了。进来的时候,还直喊好冷好冷哦,好像一分钟都不能离开火炉了,但不离开又瞌睡绵绵。中途母亲换过一次火,是豆子快煮干了,母亲空口尝了一颗豆子,自言道,还要一觉火就能煮趴了。母亲让我把捡来的好一点的煤在她移动大蒸锅的时候放入火炉里,并参上一点水。等这一觉火过了豆子就熟了,母亲再次说道。
凉拌臭酱豆
母亲依然让我在火炉旁守着,她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当母亲再次进入烤火房的时候,母亲手里多了一个纸箱子、筲箕、豆浆布。母亲把豆浆垫在筲箕里,筲箕放在火炉上的锑盆上,做好这一切准备工作,就等大蒸锅里的豆子煮烂煮趴。母亲再次尝了一颗豆子,说道,这下可以舀出来。母亲这会让我隔远点,说怕舀豆子的时候不小心把锅里为数不多的水溅到脸上去。母亲自己动起手来,大瓢大瓢地舀了起来,看到豆子里的水都有点流不动快,特别黏稠。母亲,这样才好,证明豆子是彻底煮好了的,这样发酵出来的酱豆才会很空很好吃。母亲边舀边吹散飘到她面前的热雾,并说,老五,你去到我房间里找几件不要的烂衣服来吧。我在母亲的房间里乱七八糟地翻了一通,终于找到几件看起来有些久远的衣服,一并抱过来给了母亲。母亲瞅了一眼,对我说道,那条红的棉毛裤要留下。我翻了出来,并对母亲说,妈妈,这个棉毛裤档都烂了。母亲说,等空了补吧,我有缝纫机,扎几针就行了。
糟辣椒臭酱豆火锅
母亲迅速地舀干净了豆子,好像生怕豆子冷似的,急忙把豆浆布裹了起来。一边做一边说,老五,把烂衣服放在纸箱子里面去。母亲则把裹好的豆子挤了一下水,看到没有没有滴了就把豆子放进了纸箱子里。母亲又让去到大门口(天已经黑了,大门口是过年过节给过世老人敬饭的地方)搬四块砖来,我不太敢去,有些炯,母亲看出我的炯来,就让四姐去,可四姐也不敢去,于是我们两姊妹一起去搬了四块砖头。母亲把砖头叠加起来放在靠近烟管的地方,并保持同火炉蹬脚的一样高,再把装好熟豆子的纸箱子搬到了砖头上,并外放了一颗凳子抵住箱子。母亲说,等熟豆子在更加暖和的地方待着会很快发酵好的。这样一等又是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纸箱子成了我家猫的温床,天天都在上面睡到日上三竿才出来拱个腰。母亲不让我们去翻动纸箱子,说如果酱豆发好,能闻到味的。
花生豆豉鸡丁肉
的确,在快过年的前几天,我们闻到了一股臭味道,开始还以为是弟弟的臭脚。但越闻越觉得不像,臭脚味是越闻越觉得恶心,要吐,臭酱豆味道是臭中有一股想吃的香味。这个要对臭酱豆有特殊感情的人才分的出来。我第一个对母亲喊道,妈妈,我们的臭酱豆好像好了。母亲打开纸箱子,提出臭酱豆,连着豆浆布一起放入筛子里,慢条斯理地牵伸豆浆布。用手捡起一颗臭酱豆,放入嘴里,直说,不错不错,发空了的。母亲在臭酱豆中均匀撒入盐用筷子铺平在筛子中,在铺平的过程中我看到很多“丝”,母亲说丝越多,说明发得越好,也就越好吃,如果想吃有点辣味的也可以放入一些辣椒,但母亲一般都不放辣椒,因为我的母亲不是辣椒虫。
这样,臭酱豆算是做好了,母亲会选择在夜晚的时候把筛子里的臭酱豆放在烤一晚上,连续烤上几晚上,臭酱豆差不多就收水了,收水的臭酱豆可以放的久一些。可姐姐却最喜欢吃没有收过水的臭酱豆,她说用三线回锅肉加蒜苗白糖炒个湿酱豆,简直是人间美味,顺便放上桐桐辣椒,简直要美翻了。也可以拌来吃,放点酱油、花椒、辣椒、葱就着稀饭吃,也是很下饭的。还可以煮个糟辣椒臭酱豆火锅,在冬天这股浓浓的味道无人能抵抗。
我家过年必吃的一盘菜,就是回锅肉炒臭酱豆。
臭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