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皋师生家长
还在到处寻找优秀作文?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优秀作文就在身边
江苏省第十九届“中学生与社会”作文大赛
如皋参赛选手一等奖作品
邀您一睹为快
1
9年。
沉黑的微雨,休止着一幕星河的后背,轻泛起苍茫的天云,安静地围住灯塔乳白的墙面。
深夜踽踽独行的脚步,是三千多个日子的约定。最后一次了。他深深吸进这带着咸味儿的空气,扫视了简陋的屋子,简易床上,是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也只是简单的两套旧衣服。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拿起衣架上早已褪色的防寒服,换上胶鞋,沿着那闭着眼也不会走错的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寒冷的空气迎面袭来,周围的空气辗转着水汽,裹挟着他早已想要放弃的心。他困惑着,他被人们称为“怪人”,被人们称为阔绰冷淡的无病呻吟者——只是因为他放弃了和大家一样的生活来到这里吗?低头,手上布满了盘虬的深纹。但他却就在回眸的瞬间,看见泥泞小道上留下的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他日常巡岛留下的。迎着月亮看去,那些坑洼周围的水渍像在发亮,在熠熠生辉,从中流淌出微弱而隽永的光,昭示着生生不息的爱意与希望。
他想,世间赋予的满心欢喜,最终会在沿途逐一绽放,那就,再等等吧。
2
17年。
“沙袋!”
“快!”
岛上码头年久失修,出现了大面积坍塌。这里急需帮手,然而整个岛上只有他,还有放心不下前来探望他的妻子。海浪不止一次地扑向码头,将半干的水泥冲散。远方,一大片一大片灰青色的、沉沉积累的雨云,饱满得似乎要滴出来。他们吃力地搬起沙袋,一层一层地往上叠加。手被撞得淤青,他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抬高。他耳边充斥的还有妻子的埋怨,望着妻子愤怒又心疼的眼神、疲惫的身影,他本想负隅顽抗,说出那在心里早已说了无数次的话,但最终归于缄默——只有他知道,他的爱是无法用语言衡量的。无论旁人如何困惑又如何“谴责”,他依旧在坑洼小路上留下渐渐变得一深一浅的脚印,依旧在海浪翻滚里度日,也依旧在坚守他所热爱的岗位——孤岛守护人。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他好不容易坐在台阶上小憩。他看向云间相接处的光芒,日夜被浓稠的暮色连接在一起,用缠绵的光影将格格不入的棱角磨去。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信念,凝视着参差林间一束束散开的光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月亮的光芒也在逐日递增。
3
28年。
晨光熹微,满眼阳光撞入小屋。又到国庆。他取出抽屉里叠放整齐的红旗,满怀虔诚。岁月流逝,他的脸上爬上了皱纹,但心却依旧向着坚守。他甩起旗,目视着它的冉冉升起,如此轻盈又如此厚重,也捎带了他那颗心,向上,再向上。那时候啊,他的心就会默念梁晓声说的那句话:“生命对人毕竟只有一次,在它旺盛的时候,尽其所能发光发热才更符合生命的自然。”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暗夜里萤火般地自照。
回望过去,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在海边叹息,在浪花里坚守,在衰落遗失的边缘坚守,在快捷功利的繁荣里坚守,有过彷徨,有过迷惘,但终究被爱的力量战胜,那困惑啊,也最终明晰地大彻大悟。
目光放远,在指尖与海浪交接的罅隙里,他又好像看到正在崛起的国,一路逶迤而至,满载伤痕,满赋荣耀……
远方,又是一阵海浪声……
爱有声音吗?有的,那声音与困惑碰撞,碎成了三分烟火七分回味。余秋雨曾说:“再小的个子也能在沙漠里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发出重重的叹息”,我们只是需要像“他”一样,留下自己默默奋斗的痕迹,享受岁月的礼赞。
指导老师:林晓琴
初冬。
“叮铃铃、叮铃铃”,每早六点半的铃声准时响起,我醒了,长呼一口浊气。
抬头望向窗外,晨光微熹,自窗格透入,暖融融的,我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作为一个刚进入单位的实习生,我必须赶在七点半前上班打卡,一阵匆忙的洗漱后,我随意地对着镜子抹了抹口红,带上钥匙就出了门。
早饭往往是来不及自己烧的,在公寓楼下的快餐店里买了份摊饼打包带走。初冬的清晨,寒意潜滋暗长,我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如既往地说:“师傅,XX路12号红绿灯口。”然后,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望向窗外。
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有人一手提包,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有人边赶路边看手表,有人在高声谈话,脸上洋溢着新一天的活力与激情。
低头吃下最后一口摊饼,心想,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或社会而言,渺小,所遇到的事情或工作的压力也各不相同。我对着手心哈了口气。
风,紧了;天,更冷了。
一旁的司机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小姑娘,一个人来大城市打拼吗?不容易呀!”我点点头:“师傅,您这么早就工作,也不容易啊!”司机爽朗大笑:“原来我们都是打工人嘛,像我们这样体力好有一技之长的人,为了生活为了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不辛苦不行啊。”
是啊,即使对现实吐槽,对高压环境不满,或是对生活现状调侃,生活不易,但我们必须勇往直行。“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嘛,叫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我愣住了,在我的潜意识里,打工只是我谋生的手段,而我真正热爱这份职业吗?我对我的未来是否满怀信心?
城市间的霓虹灯大片扑闪,风驰电掣的车流,渐渐淡化了我对生活本质的热爱。工作强度的压抑,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即使我再怎么努力,地域观念却依旧如此深入人心。人们多数戴着有色眼镜识人,为我们这类处于社会底层的人,贴上各种空穴来风的标签。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也有人说,我们急功近利,没有信念与理想,认为我们无能。
不,我要用行动来反驳你们!
朦胧间,传来一声“加油”!那是外婆的声音,我是外婆带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外婆赚钱供我读书,她总是说,你要走出农村去大城市啊。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走出农村,走出县城,去大城市生活,要把外婆接到大城市来安享晚年,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回报外婆的一种爱!
后来,我考上了一所南方有名的大学;再后来,我只身来到了大城市;而后,我成了一名城市打工人。
大城市真好,喧嚣又如何,拼搏的人生更美丽!我常常在电话里告诉外婆自己在大城市的所见所闻,对未来满怀信心与向往。
我们虽然年轻、平凡,但我们在平凡中透露出追求,在屈辱里表现出倔强,在生活中体现出不卑不亢的礼节。打工不易,但我们可以选择苦中作乐,从清晨到日暮,从晨曦到月光,无论多少风雨,我们依旧可以在“打工人”圈内熠熠生辉。
我想说,我有理想,希望能为社会乃至国家做出贡献,哪怕微不足道。有句话是这么说“平凡铸就伟大”。人们生于信仰,毁于信仰,又在信仰的灰烬里重生。我始终坚信,我也是一道光!
“滴滴”,司机停下车,“小姑娘,到啦!”这一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报以一抹微笑,脸上重新洋溢起活力与生机,今年的冬天好像并不是那么冷了。
时针指向7:25。“嘀哒,您已打卡成功。”
浅笑安然,推开公司的大门:早安,打工人!
指导老师:李爱梅
我是一位画家,旅居四方。我热爱用画笔描绘世间多彩繁复的景色,和每一片风景下各色各貌的人们。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万花镇。
万花镇实在奇怪。小镇房屋歪斜,大门有的朝东,有的朝南,还有的好似一意孤行般面向西方,各成一派。小镇天气多变,早晨还是小雨,雨点打在破残的落叶上,奏着不成调的曲子,寒气直钻进人的脖子。稍稍一阵风,烈日立马上任,直守着天空到深夜。所以万花镇是没有花的,甚至于一根细草也无处可寻。
小镇的天气是多变的,人也这样。每天早晨,楼下的包子铺有时门可罗雀,有时人群拥堵到小街的尽头,可一阵风吹过,好像人群都随风而去了一般,永不缺的是街道嘈杂的人声。李大妈和孙大娘有时手挽着手一起去往某家小店,有时又“叮叮当当”剑拔弩张。我想起第一天看见房东老太太时,她春风迎面,温和地将这座房子介绍给我,过了会儿,她忽然拉下脸来,只留我一个人,不告而别。
小镇不变的,似乎是人们口中那个总是穿着一身黑,带一副口罩,鸭舌帽把仅仅露在外头的眼睛都遮住了的赵先生。赵先生只在晴天或雨天的时候出门,天色一变,他便会裹紧黑色的皮衣,躲进他街角的小楼里,奇怪而神秘。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总是画不出什么,唯一的一幅,居然是人们口中的那位我想象中的赵先生。听着楼下每天喧闹不断的声音,我总是很烦躁,好像风能够带走万花镇上人们的欢愉,却带不走我的愁绪。
我于是决定,带上我的画,去造访赵先生。临走时,我拿上了一副口罩。
赵先生的家在小镇的西南角,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座朝着南的小楼。我轻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开出一角。果然,黑色口罩。“呃,赵先生您好。我是镇上新搬来的画家,这是我为你画的画,希望您能笑纳。”赵先生接过我的画,他扫了两眼那幅画着歪歪斜斜的屋子,一个一身黑的戴口罩的人行走其间的画,“谢谢。”声音蒙在口罩里,蒙上一层水汽。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知晓,走出他那长长的院子。
回去以后,乌云很快铺遍天空,雨点暴戾地击打我的窗。赵先生大概也是搬过来的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带上口罩,遮掩表情,阻隔情绪,阻断旁人想要走近的心。
后来的好多天,我总是穿过杂乱的街道,路过街角的陈大妈的小店,去西南角的那座不起眼的小楼。陈大妈有时:“哎呀,小画家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啊?”有时又轻瞥我一眼,转过身去,看她那黑黑的小店。无论如何,我总是留给她一个微笑,我怕有一天我也忍不住戴上口罩,没有给她留下过一个笑脸。我每天都带一幅画去,或许是曾经见过的山河大海,或许是脑海里那一个个曾见过的微笑的脸孔。赵先生总是小心地接过我的画,虽然眼睛和嘴巴都掩在遮盖下,但他大概率是喜欢的吧,朦胧的声音里或许戴着些笑意。
到我要离开的日子了,我还是画了万花镇歪斜不齐的房子,只不过这次画上多了雏菊、橙花、玉兰…… 我几乎把见过的花儿都点缀在了万花镇的土地上,还有一轮明丽的、惠泽大地的暖阳。“赵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给你送画了,明天我就要走了。”赵先生抬起了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是明亮的闪烁着星光的眼睛。“那请您明天再来最后一次吧。”“行。”
离开的那天,我最后一次穿过那条嘈杂的街道,陈大妈这一次朝我招了手,我还是留给了她一个微笑。赵先生大概很早就等在了院子里,他也朝我挥挥手,口罩还是戴在脸上,只不过这次,上面竟然有一个明黄的笑脸。他递给我一个黑色的布袋,还有一株洁白的花瓣饱满的雏菊,与极其鲜亮的叶子相称,显得很不寻常。“谢谢,再见了,赵先生。”
离开万花镇的车上,我打开了布袋,里头有一个口罩,上面同样绣着一个明黄的笑脸,或许是我第一天拜访的时候落下的那只。有一包包好了的雏菊花籽。还有一封信。
小画家:
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很感谢你每天准时送到的画作,我很喜欢,也让我感受到你的温暖,温暖了黑色口罩下我的心。万花镇的生活让你感到很不愉快吧,其实,这里的人们也有可爱的一面。我想你应该也想过要戴上口罩躲避他们,你的到来就像不变的光,小小的照亮了一下我的世界。
其实,我不姓赵,我姓花,你大概也猜得出我在做些什么了。如果明年这个时候你还愿意来万花镇的话,万花镇或许会像你的画上那样,万花争艳,明朗的太阳惠泽大地。
现在,我的梦里常常梦到万花锦簇中一位戴着黑色笑脸口罩的花匠。
指导老师:丁彩云
当睿智的目光穿透精神的领地,广东的那座沿海小镇在记忆深处越发深刻。有一种打工人精神在我青春的沃野中闪出别样的光。
我家是小镇的外来户。单调的小镇、冷漠的人情,就连微咸的海风都显得那样陌生。唯有年关的那份热闹能给予我的心一份少有的慰藉。
海伯,我家的邻居。约莫五十岁上下,蓝灰的衣裳,卷起毛边的布鞋,只需一眼,便可望穿生活带给他的窘迫。驼着的腰背,卑微的目光,整日默不作声,像一只深海里老旧的蚌壳。听闲嘴的村妇说,他是个给戏班子打杂的伙计。
“咚咚咚锵——”铜锣声在门前屋后闹起来了,鞭炮声在村头巷尾燃起来了,寂静的小镇醒来了。家家户户的神台早已供上了热腾腾的猪头粽,为冰冷的空气增添了不少喜庆的味道。一大清早,母亲便催我去村头看戏。
远远的,台下已然挤满了前来看戏的村民。“当啷——咚咚锵!”锣鼓声声,台上,金色的狮偶踩着有力的牛皮鼓点,腾空,落下。年轻的演员高高托举狮偶,默契挥舞,这是一场力量与节奏的交舞,这是一次肌肉与青春的视觉盛宴!台下,掌声阵阵,观众拍手叫好。
殊不知,台侧那不起眼的、摆满道具的角落,有一双渴望的眼睛正出神地望着台上。不知是谁起哄:“这不是海伯吗?快,来给大伙舞个狮热闹热闹!”台下喧闹起来,不满声与嘲笑声如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海伯也会舞狮子?开玩笑吧!”“别耽搁大家伙看戏的时间了,真扫兴!”人性的冷漠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海伯一愣,涨红了脸,慌忙摆手“不,不,我真不会舞狮子……”可刚退几步,他便被人潮拥上了高台。卑微与渴望,自信与胆怯在这样一名打工人的眼中交织、冲击。
海伯慢吞吞地钻进狮偶,可下一秒,他有如新生。他迅速站起,挺直腰身,绷直双腿,透过狮偶的缝隙,我看见他黝黑的面庞有自信的光芒闪耀。金色的狮偶在阳光下轻轻抖动一下,舒展腰身,仿佛在享受这万众瞩目的一刻。“咚咚!”鼓点止,海伯即静。他有力下蹲,扎稳马步,微微前倾,托举狮偶,蓄势待发。“咚咚锵!”铜锣声起,海伯蹲至最低,奋力向上,金色的狮子披着夺目的金鳞羽,在深邃的蓝天下显得格外清晰分明。又一次利落的弹跳,金狮稳稳落在梅花桩上。“舞得好!海伯加油!”不知何时,冰冷的空气已微微转暖,冷漠的人性已钝去棱角,眼前的海伯已然赋予了打工人别样的意义,令我不禁肃然起敬!
锣鼓声愈演愈烈,冰冷的空气变得燥热了,台上的金狮子越发活跃起来,踏着急促的鼓点,海伯熟练地穿梭在一节节高低错落的梅花桩,阳光与翎羽交辉,自信与自强并存,眼前的这位打工人越发高大,那坚毅的背影在我心中越发深刻。又是一个马步,屈膝,昂首,积蓄力量,只待一朝迸发!锣鼓声戛然而止,仿佛是海啸前的静默,静得令人有些战栗。“咚!”金狮与鼓点密切配合,力量与自信在一刹那展现得淋漓尽致。金狮瞄准绣球,直冲前方,一道金色的光影掠过,狮头一甩,狮眼一眨,狮口一张,绣球稳稳当当落入狮口!海伯早已不再是那个卑微的打杂伙计,他是传统艺术的打工者,是追逐远方的打工人!
金光驱散了阴霾,那一刻,在熙攘的人群中,我分明听见人性的高墙轰然倒塌!偏见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但请拼尽全力去跨越,山的那面,是人性的温情。
“海伯!得空给大家舞个狮热闹热闹!”
“好嘞!今儿个下了工就来!”
微咸的海风里传来锣鼓的欢腾,温暖的空气中洋溢着人性的光辉。海伯终于冲破了偏见与冷漠,迎来了迟到的春天。
海伯,一名平凡的打工人,可他不凡的职责是:为了传承传统文化打工,为追求梦想打工,为冲破人性的高墙而奋斗不息!
指导老师:钱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