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空间——陈进去看小学时的m原创西门吹水果2021-01-12 16:31:01
那天,m带着刚刚辞职的陈进去他的小学。她看见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正穿行于校园的水泥甬路间,两旁的月季正艳,少年神情忧郁,衣服老旧带着补丁,穿越三十年的苍茫烟雨,他向他们走来,悄无声息,这少年就是m。陈进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划过时空,悉索有声。 那天正是秋雨潇潇的季节,二十年前的雨一直飘落在他们的心里。天低云淡,整个校园湿漉漉的,显得鲜嫩、饱满,充斥着雨后腥甜的气息。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亮丽、清新。几间老师宿舍是用曾作为教室的旧年间的尖顶瓦屋改建的,青的砖,灰的瓦,豁牙咧嘴、斑驳陆离,显示着资深的、无以伦比的年龄。 去之前,m告诫说,你到那里什么都可以看,但是什么都不能触碰。陈进奇怪问为啥,m线条清晰的嘴闭得如同两块铁片,就是不说原因。陈进咯咯一笑,说,好我知道啦,不碰就不碰,你个小气鬼! 学校校舍一共三排,或者三进,典型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破四旧时期,奇怪地按四旧标准建起来的砖木结构的瓦房。教室里泥地,教室外泥地,零星的几个红砖围砌的小花坛,花坛里的土被学生用手或者脚抚摩得几乎要起硬壳。教室里传出小孩子们不加节制地喊叫或应和,叫声穿过杨树粗壮茂盛的树枝树叶,从几乎不见波纹的把学校圈起来的小河河面上飘荡出去,远远的田野上有几个村人正在下种或翻地,身上披着苇叶打的帘衣。陈进是典型的北方人,来到南方,看着这些就觉得新鲜无比,但m拦着她不让她靠近那些田野,m说,我只带你去看学校,别的地方你也去不了。这样说着,他们穿过了小学的校门。那是像两个张开的手掌一样的红色墙体,墙体向内延伸到浅浅的河岸,连接到最近的校园的场地,几个蓬头垢面的小家伙正在旁边玩耍,一个眼睛黑亮的小胖子还把脚够到墙边晃晃荡荡。校门不像如今有门卫防守不肯敞开,m说他小学的校门除了周末没人就锁起来,其他时候都开着,他们下课几分钟偶尔还会溜到校门外的田里偷青蚕豆吃,那味道如同它的颜色,又青又涩。那还吃了干嘛?陈进瞪大了眼睛。m的目光飘到远方,一排排瓦房子在淡淡的雨雾里静默,似乎要和暗淡的天空失了边界,“太饿了呗,你城里大小姐哪知道。”陈进咯咯笑他,你说得这么可怜,我还羡慕你都来不及呢,我上小学就成天关在教室里,哪有你们这么有意思啊。
他们站在校门内向里张望,校园干净整洁,教室里书声琅琅,有一两个老师的声音特别高亢响亮。一二进校舍之间夹出一块空地,这是操场,从校门到第二进瓦房的通道穿过这块操场,是这所小学最长的一块地。细雨纷纷飘进他们的眼睛。陈进看见m瘦弱的身体,高高地立在一群小孩中间。他们正在上体育课。一个看上去很结实的男孩拿起了垒球,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孩子们静了下来,眼巴巴盯着他。男孩目不旁视,几乎是挪动似的把脚尖探到标志线后,缓缓耸了耸肩臂,把手臂扬起来举得高高的。像个炸碉堡的啊你?一个调皮鬼叫起来,人群哄地一声笑开了。男孩不为所动,手臂向身前伸展、下落,又转到身后,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手臂以肩为轴心,风车似的转起来,当速度和角度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临界时,男孩大喝一声,垒球仿佛被谁用棍子从后面猛烈地敲击了一下,脱手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垒球高高冲起,穿过杨树树叶,打得树叶子噗噗脆响,去势毫不阻滞,又冲过一二进的通道,越过第二进房屋的上空,余势不减,直入最后一排房屋而去,孩子们嘴张得老大,细雨微凉,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过了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爆炸式的欢呼起来。陈进说,你们班的大力士啊,扔的这么远!m嘴角一折,有些得意地看着她“那当然,我好兄弟,这球破了记录,以后再无人能超过。”孩子们都去找球,他们沿着小河向西漫步,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孩的读书声从临河的教室南窗边响起:小蝌蚪游哇游,过了几天,长出了两条后腿。他们看见鲤鱼妈妈在教小鲤鱼捕食,就迎上去,问:“鲤鱼阿姨,我们的妈妈在哪里?” m说:你知道小蝌蚪的妈妈在哪里啊 陈进说:不知道啊,你不是正在找嘛 m说:可能你才是小蝌蚪啊。 陈进问,你不是小蝌蚪吗?
m又不做声,他带陈进去西河岸边,指着一块坡势较缓的河岸,告诉陈进,那里曾经长着一颗巨大无比槐树,每到春末夏初,槐树上挂满白色的四瓣儿花,剥开花,里面细长的花心微甜,他们下课了就到河边剝了解馋。比糖好吃,m告诉陈进。陈进没吃过,她只吃过一分钱一个的圆圆糖和五分钱一个的棒棒糖。那糖我可吃不起啊,m叹了口气。m只吃过一回一分钱的圆圆糖,那味道比槐花蜜浓烈多了。他把糖含在舌面上,甜味从嘴里散布开来,弥漫了整个脑袋,又下落充满了身体,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举起来。但他不敢多停留,又把圆圆糖从舌面顶到唇齿间,晾一会儿,等甜味渐渐消散,他差不多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将糖落回舌面,等待甜味再次降临。一粒豌豆大小的圆圆糖足足让m陶醉了半天,回味了半天。买糖的一分钱,是从上学的路上捡起来的。那时候他和同桌的一个小女生正在唱那个女生的爷爷教的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他交到警察叔叔手里。所以品味那一块甜的让m惊骇忘我的圆圆糖,m还身怀内疚,这种内疚裹着的甜味,大约才是多年来让他难以忘怀的最重要的原因。 陈进忽然叫了起来,她发现地上居然有一枚的硬币,嵌在湿润的泥土里,硬币字面向下,但花纹明白无误是一分的。陈进伸手去捡,那是m传说中的让他甜蜜了整个贫困童年的起点。m没来得及阻止她。陈进的手指触摸到硬币的一刹那,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m和陈进躺在旅馆的白色床单上,橘黄的灯将房间里的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外面也有细雨轻悄。也是秋季。 这就是你不让我触碰的原因?陈进支起右臂,把刚洗过的头发捋到脑后,手掌托起脸颊,柔和地看着m。 m说,我本来还想带你去教室里看我上课的。 原来这是你的梦? 所以它不能触碰。 为啥一开始不告诉我? 那你就不能跟我进去了。 我现在能碰你吗?陈进的手指在m脸颊旁晃了晃。 你不怕现在我们也在一个人的梦里吗? 怕!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试一试!
我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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