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递上辞呈:世界那么美,我想去看一看原创龚文平RG2021-03-25 19:19:56
陈进递上辞呈:世界那么美,我想去看一看 陈进所在的数码公司人虽不多,而且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显得比较少言寡语,即使路上遇见,也是简单的吃了吗你胖了之类的应景话。但私低下却是暗流汹涌,和别的单位毫无二致。
陈进觉得这个她人生第二个工作场所里,每个人背后都有数目可观的眼睛,眼睛背后有成几何倍数的嘴巴。眼睛负责观察,嘴巴负责传说。眼睛看到的有两种结果,自己比别人优秀,或者比不过别人,前者引起鄙视,后者引起嫉妒。俗话说,笑人无气人有。嘴巴把目之所见,向周围通过空气震动,进行利于传播的散布。而人作为一种除了对自己还算比较爱惜负责的动物,对于所见所闻就显得相对更加懒惰,他们通常不会费脑筋鉴别是非,在好奇的沉默和附和的笑声里,真相的重要性早已退居其次。人们需要一种打破沉默的集体氛围,浮于表面的交流,不仅仅是内容本身,也体现在传播者自己和他们的目的。于是流言就像新冠肺炎一样,轻而易举占领了人群。 陈进的认识其实并不多么深刻,她像任何一个女人,对世界和身边事物,保持着足够的敏感和好奇,她不会尝试靠近,但也不会离得过远,通常她会选择一个她自认为能看清又让她冷静的距离。 现在她发现,在这个表里不一的机构里,人们最愿意谈论的就是自己,谈论自己时,人们总是热情洋溢地废话连篇,丝毫感受不到听众的敷衍,或者即使感受到了,他们的自以为是也会将其冲淡,使自己表达的情绪一直维持在某一个高点。谈论别人是,那些人不是贫困就是濒临破产,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那些人的白头发和瞎眼珠,也可以充当谈资,消磨几十分钟时间。人们不是在炫耀,就是在嘲讽。并且乐此不疲。几乎所有的时间纬度里,陈进不能感受到这个单位的乐趣和意义。有时候她跟自己说,所谓乐趣和意义,也许即在于此,但她无法说服自己。即使是在酒精的作用之下。 陈进所在的写字楼躲在一大堆高楼之间,是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五层建筑,街道上嘈杂声音,可以毫不费力地穿过单薄的墙体和门窗,将整个办公地淹没,就像一把挥舞的大铁锤轻而易举地掠过一片细小的树苗。靠门的两个负责电子销售的中年女人,对此毫不在乎。她们每天都有新鲜事可供闲聊。闲聊时常被她们自己得意夸张的笑声打断,笑一阵之后,她们努力平复一下心情,似乎有点儿上气接不着下气地继续让她们快活的话题。话题的主角是她们的一个客户,她们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那个客户离过四次婚,生了七个孩子,甚至知道每次离婚又再次结婚的细节,比如那个客户的父亲从中拿到六万块的礼金,那个客户和现在的丈夫生的那个儿子,其实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这一点不仅丈夫不知道,连那个女的也不知道,但是陈进的女同事们却说,她们知道。 话题里的主角,很多时候会变成陈进的同事,别的部门的同事,或者即使是本部却不在现场的同事,有时候还会是单位的领导,秘密地窃窃私语装成保守不搬弄是非状,或者激情昂扬,充满正义大胆的批判精神。他们在背后传播着所谓的事实,或者借机批判,塑造自己一以贯之的正面形象,显示独到的眼光和深刻的剖析,以此自得。 只有当谈论对象足够强大或者距离足够遥远,不足以威胁自己,他们的言论才显得比较不再“背后一套”,比较慷慨地承认对方的聪明公正有能力。这些偶尔的慷慨大方,亦只不过是造作地宣扬自己本不存在的表里一致。 人们在做勤恳快乐的搬运工,想象力在此过程中得到最大限度的绽放,流言经过散布变得越来越细节丰富而充满觊觎的空间,搬运工享受到了双重满足。 生活从来不会在人群汇集之处,容纳更多的高尚和优雅。要是有人谈起一张毕加索的绘画或者一座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他将在背地里被人划为另一类,成为呆子或者傻瓜。那意味着,绝大多数时候,这个人失去了和别人交流的可能。为了不使自己限于孤立,陈进也看到有些本来不怎么参与谈论的人,加入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唾沫里。 陈进当然清楚自己不会不同于自己身边那些不幸的同事,能够在无数性质雷同的窃窃私语或者慷慨激昂的流言里,得到豁免的权利。 在忍受了自觉浪费半年光阴的第二份工作之后,陈进一纸辞呈交上去,她用黑水笔潦草地在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世界那么美,我想去看一看。 那时候她和男友已经分手一年,她带只带了她和他的一张大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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