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堂原创散文：淘气的姐姐

高风堂原创散文：淘气的姐姐  内刊主编 2018-09-13 19:41:23


老家是个依山傍河的小山村，村子的格局很有特色，有句顺口溜说得好：高门台，小石径，黑皮老树窄胡同。的确，我们村家家门前有胡同，胡同尽头都有树，不是刺儿槐，便是大枣，或是柿子，且都是几十年的老树。
我家在村东头，独门独院，墙外不远是一片白杨林，林外便是汤汤南去的五龙河，院门前的那棵枝干虬冉的枣树，是全村树龄最高的。这株枣树很高，高过屋檐，是鸟儿们的世界，也是姐姐的天堂。
姐爬树的本领很高，比男孩子还轻快，只因是个女孩子，所以没有太多的伙伴，她只有我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门前那棵枣树常年有鹊窝，姐的心思天天在那上边，经常趁母亲不注意时，爬上树去掏鸟蛋，可屡屡空手而归。原因是每次即将得手时，总会受到老喜鹊的轮番攻击，这时她的小脸上就增添了许多带血的“小豆豆”，姐招架不住，落魄而归，等待她的，将是娘严厉的训斥。
姐绝不甘心就此放弃，没过几天，她再次上树。这一回她终于得逞了，不过掏下来的不是鸟蛋，而是一只孵出不久的雏儿，姐决心把这只小喜鹊“养大成人”，于是，找来了个精致的小纸箱子做小鹊的“家”，搁在枕头旁，天天守着。可事与愿违，小鹊不吃不喝，眼见小命不保，姐难过地直掉泪，到底还是经不住娘的谴责与训导，不得不将小鹊又送回了树上的窝。
从那以后，姐便不再打喜鹊的主意了，把目标锁定在杨树林里。那天娘不在家，姐兴奋地要去杨树林掏鸟窝，我怕娘知道了又要发火，姐便出主意让我趴在墙头看她“操练”，并留心娘的动静。
杨树不比枣树，很高很滑，姐爬得很吃力，歇了好几次才爬到顶儿，靠近了树杈间的那个老家贼（一种大山雀）的窝。她非常小心地往兜里揣鸟蛋，这时，老家贼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回来，不断攻击姐，用翅拍，用嘴啄，姐无法抵挡，只能机械地躲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盼姐快点下来。
没过多久，老家贼终于停止了攻击，这时，姐小心而又仔细地脱下盛鸟蛋的褂子，搭在背后，用嘴叼住袄领，慢慢从树上往下爬，离地还有几米高时，也许太焦急了，她竟滑着坐到了地面上。
姐凯旋而归，喜不自禁地向我展示丰硕成果，完全忘记了肚皮上的擦痕带来的疼痛。
娘很快知道了姐的所作所为，这回真的火了，抓起笤帚就追打起姐来，吓得姐一溜烟跑进屋后的菜园子，久久不敢出来，多亏街坊们出面劝阻，娘才饶恕了姐。
用娘的话说，姐是属鸡的，记吃不记打。这不，她的怒气还没消，姐又开始向娘讨教孵小鸡的方法，说要孵鸟蛋。娘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先是狠狠奚落了姐一顿，接着便给姐讲孵鸡和孵鸟的不同。从娘的教导中，姐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人是不能孵鸟的。于是，姐偷偷揣起鸟蛋，溜进杨树林，把它们送回了老家贼的窝。
姐生性好动，很少有闲住的时候，娘对她看得紧了，不让她出门，即使出门，也不让她靠近树林，娘不在家时，就把“监控权”交给我，虽然娘知道这是徒劳的，可没有别的选择。
姐只收敛了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天，娘出门去了，她径自把梯子搬到了屋檐下，要掏檐瓦里的家雀窝，对于我的“警告”，她根本不放在心里。我阻止不了她，只好跟她讲定：就这一回。
姐稳稳地贴在竹梯子上，咬住围巾的一角（防蛇入口），一只手轻轻掀动着檐瓦，另一只手的半个手掌探进瓦缝里，抠了半天却只掏出几缕细草，姐很失望，把梯子又挪了几个地方，结果都一样。她的倔劲又来了，目光开始在屋脊上逡寻，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拽住她说：“你要是爬屋顶，我就喊娘。”
姐可能真的怕我这一招，她放弃了，纵身跳上猪圈墙，趴在院墙头向东凝望着，倾听五龙河水的轰鸣和杨树林里百鸟的歌唱。
姐十一岁那年上学了，上学后，她象变了个人，文静地地出奇，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她把爬树的本领也忘了。
如今姐已是大四的学生，就读于园林学院。前些日子她写信给我，让我拍几张老家的照片寄去，她说很想念家乡的杨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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