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的人生沉浮数十载,经历了一夜成名的辉煌,也感受了作品滞销的艰难岁月。关于写作这件事,他的感受也许会很不一样。
今天研习君与大家分享几篇收录在东野圭吾自传作品《东野圭吾的最后致意》里的故事,来“偷窥”一下这位名作家的“私人生活”,要知道东野圭吾在日常中也是很萌的哟~
1、还 没 当 上 作 家 那 时 候《周刊文春》1999年10月28日号
我是昭和六十年(一九八五)出道的。回想当时,至今仍会冒冷汗。一方面为的是那种写法竟然管用,一方面又为自己竟能下定决心靠当作家养家糊口而心惊。
其实,当初我完全不懂小说。由于年轻时只看推理小说,所以一旦起意要写小说,脑袋里完全没其它类别的存在,还擅自将推理小说定义为“描写以逻辑方式解开命案之谜的过程的作品”。当然,我认为小说中一定要发生凶杀案,且不能没有诡计,反过来讲,只要掌握这几个要点就是推理小说。
诡计、意想不到的动机、意想不到的凶手——出道后的前几年,我净着眼这些要素。不用提,我十分关注获得高度评价的作品倾向,所以也尽力“描绘人性”。但是,我下的工夫,纯粹是为了让故事情节更有说服力,而故事情节又是为了运用诡计衍生出的。
逻辑上有无矛盾,是我那时在创作上最重视的一点,往往像解棋局般写完小说,然后自鸣得意。
部份读者接纳了这样的作品。然而,我却不知道,尽管能让他们惊奇,我的小说丝毫无法令他们感动。
理所当然地,正因有不合理的矛盾,人类才会觉得有趣。只是,等我恍然大悟,已是出道好几年后的事。
此一转机,源自我发现过去的人生充满矛盾,而其中最大的矛盾,多半是讨厌书的人竟成为作家这一点吧。
2、十 连 败 之 后《小说现代》1999年8月号
一月十四日白天,NTT视讯的加田五千雄社长带我前往一家知名鳗鱼店。加田先生是我就读的大学的杰出校友。二月即将在明治纪念馆举行东京同学会,我受邀演讲,所以这次是开会兼吃饭。当然,我穿西装赴会,还打上领带。我提到今晚有直木奖的评选会,加田先生便应道:“这可是大事,你一定很紧张吧。”我虽然附和,但心里想的是:坦白讲,我现在更紧张。
之后,我先回家一趟,傍晚再度前往赤坂的小饭馆,当然衣服也换过了。文艺春秋的单行本责编H田小姐和杂志连载责编B小姐,及漫画杂志的K先生已在店里等候。我们吃着美味的料理,喝着可口的酒,一面等电话,席间谈话满热络的。其实是每个人都刻意想炒热气氛,我也不例外。连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大伙都硬逼自己笑。不久,电话响起,一听是指名H田小姐接,我就明白落选了。H田小姐回座时,谁都看得出她很沮丧。当然,每个人都很沮丧,但脸上仍挂着窘笑。在这种局面下的窘笑十分有人味,我挺喜欢的。
得奖者一如预期,是宫部美雪小姐。要是在酒馆不巧遇见,对方反倒要费心照顾我的情绪,我们请B小姐设法避免这种情形。“今晚去‘月之雫’应该很安全。”B小姐说。于是,我们搭出租车前往那家店。在车上,H田小姐和B小姐老实承认:“其实,我俩同席等发表结果的战绩,已累积到十连败以上。”现下才告诉我又能如何?不过,自出道以来,我也是文学奖落选九连败。三人相加就三十连败。天哪!难怪会把幸运女神吓跑。
***
三月五日 我在四谷一家小馆子等候吉川英治文学新人奖的结果。老实说,这是我第五次入围这个奖。除H田小姐,讲谈社的O田编辑和K村编辑也同席。我正想着他们好可怜,得陪我开落选散心会,果不其然,又收到落选通知。我说:“噢,这下就十连败了,我还真行。”O田编辑和K村编辑照例露出窘笑。H田小姐也是一笑,但笑得有气无力。
文艺春秋的S部长和B小姐、O村编辑也来会合,大伙在新大谷饭店的酒吧小酌。以前打橄榄球、长相威武的S部长也垂头丧气。
之后,和直木奖那时一样,又到“月之雫”去。这里的妈妈桑叫留美,和我同乡。我们算是同一个町出身,最奇的是竟然还同一天在东京落脚。我向留美致歉:“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以落选作家的身分来。”留美鼓励我:“甚么话,不是还有下次嘛。”
虽然没和得奖的山本文绪小姐碰个正着,倒是遇见评选委员北方先生。“我可是推举你的喔!”看他眼神很认真,姑且就相信他吧。
文艺春秋的O村编辑不知是否太过劳心,在店里呼呼大睡。
《秘密》 广末凉子
五月二十一日,等候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的结果。地点是皇家花园饭店的咖啡厅,依旧和H田小姐一块,总觉得对她不起。其它还有O村编辑、讲谈社的O田编辑、K村编辑和I田编辑。《小说现代》的K田编辑也到场,但大伙都喝咖啡,只有他灌了啤酒又吃三明治,且没等结果发表就先离开。
说起来,每次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我灵机一动,干脆把等候文学奖发表的情形写成小说好了。一提出这点子,众编辑异口同声地表示“感觉不错”,似乎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决定付诸实行,到时看到别吃惊。
下午五点左右,日本推理作家协会来电,话筒里传出一句“恭喜得奖”。噢,多美妙啊,这句话我可是等了十四年!我和众编辑猛拍纪念照,其它客人都瞪大眼,不晓得发生甚么事。
记者会后,我们前往银座的酒吧“ELLE”,与其它得奖者拍纪念照。中途先离开与责编们去吃寿司,再回到 ELLE。拿我当踏板、发展得愈来愈好的真保裕一先生也赶来。我们紧紧握手,场面感人。我不得不把“要是没这个人,当时某某奖早就属于我”的心情好好藏起。
身为美人,却嫁给折原一(恕我直呼其名)的新津清美小姐也现身。仔细想想,她也是这次短篇部门的入围者。虽然落选,仍来向我道贺,人真好。不但长得美,心也很美。只不过她有个一喝酒就乱说话的坏毛病,还是折原一的老婆(PS:哈哈哈东野桑不带这么黑人的……)。
酒友赤濑川隼先生随后也登场,不过这是巧合。我们明明都只是偶尔光顾,却经常在此碰面,实在不可思议。
藤原伊织先生也来了。好一阵子没沾酒的他,挑着评选委员北上次郎先生的毛病,大喝特喝。
之后,我们移师到“月之雫”,终于能让留美瞧瞧我扬眉吐气的模样。相交多年的编辑们纷纷到场,感慨万分地说着:“太好了,真的。”原来我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啊。
当晚,藤原伊织先生醉得乱七八糟。
六月二十五日 在东京第一饭店举行颁奖典礼。我带着恋人和爱人,穿着为当天买的西装赴会。花三天三夜背起来的长篇演讲顺利结束,感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