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一六八七期;欢迎关注。
现代篆刻艺术中,有一类“花押”的姓名印章,上刻楷书姓,下刻花写的名,花押往往较难摹仿,有趣的是,古人作为取信的凭证,如立契或打官司时,其中有不会签名者,官老爷就叫且画个圈,俗称“花押”,此亦当时借鉴“花押”的实用。
宋徽宗花押
黻
李建中《同年帖》之押署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花押始于唐宋,盛于元朝。元朝人多用八思巴文,故又有“元押”“元戳”等别称。其实花押又缘于古代的“花书”,所谓“今之花押,唐以来之花书也!”
按《东观余论》介绍,唐太宗时,令大臣上表,可任意选用真书或草体,但自己的署名却不得楷写。人们从这件事上得到启发,在正式的文章或书法之后,有意地将自己的名字草化,“事陡五朵云是也”,就象皮革制品上的五朵云彩,令他人不识而难于造假。
元押印
崇祯九思手迹,上方有花押
崇祯帝花押
宋朝利用“花书”者不乏其人,连宋徽宗赵佶也别出心裁,乐此不疲。赵佶在他的书画作品上,甚至签署上一个奇特的墨记:从外型上看,既象一个简化的“开”字,又象一个草写的“竹”字,而这个别致的“花押”,竟是由“天下一人”四个字所组成。
文徵明《家书卷》,美国翁万戈先生藏
宋朝的另一个“花书”轶闻,出自北宋宰相王安石故事。王安石日理万机,朝政甚忙,他在处理公文函件时,为了简捷省便,常常提笔快签一个“石”字,表示已经阅过。那个“石”字的写法是:“初横一画,右引脚,中为一圈”。
因王安石是个性急的人,故“作圈多不圆,往往窝匾,而横画又多带过,于是该字不伦不类,竟又似一个“反”字了。就因王安石这种疾笔草率,连他的签名也不时遭来别人的非议。
明清一代书画家中,极有名的花书签押者,当推自号“八大山人”的朱耷。朱耷书画落款时,总把“八大”和“山人”各自联写,签得既象“哭之”又象“笑之”,给人以某种幽默的印象。
八大山人朱耷花押
李鸿章在《辛丑条约》上的签字
文彭《家书》,无锡博物院藏
祝允明家书,美国宝蒙堂藏
有人说朱耷是明室后裔,他是以书寓悲,籍“花押”的方法表达他对国破家亡的寄托哭笑不得的悲愤心境。
花书与花押,主要是利用合体字或变体字进行书法组字。清代学者俞樾(曲园老人)有感于这种表达手法,曾加以探考和发挥,认为唐人张旭、怀素等人的狂草中,既可把“如何”两字连写,仿佛一个字,也可进行“字画合一”的艺术表现。
明人书札(误认为祝允明),上海图书馆藏
王宠《借券》,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
王宠的花押则夸张了宝盖及龙的右钩,其余部分则密匝不透风,虽非草书,却草意浓郁,也显得收放自如。上下各加一横画,一远一近,再次强化了花押的疏密反差。借助强烈的粗细与空间对比来强调其独特性,是吴门文人花押的重要特点。
文彭《票据》,重庆市博物馆藏
俞樾的花押
俞樾为此尝试,曾创作过许多融书法与画图于一体的组字,如他在《曲园墨戏》一书中所刊出的不少作品,就很有某种意蕴的创造和寓趣性。如其一,是篆字体所组成的“大悲”两字,直观就仿佛是一尊形象逼真的“菩萨造象”。其二是曲园老人时常签用于书信尺牍上的组字画花押,可读出“曲园拜上”四个字来,俨然又是一幅执礼而谦恭的老学者送客图,真可谓纸上跃然,予人亲切之感。
鲁迅先生的笔名“旅隼”花书
李可染的签押与马华林的花押署名
花押的艺术臻成,贵在巧思佳构而书者又卓然地功力不凡,如著名山水大师李可染“一笔书”题画落款,现代文豪鲁迅先生亲笔手书的“旅隼”笔名,以及一些现代书画上的颇有趣的签署,均表明“花押”书法仍为人们所喜闻乐见,且仍在孜孜以求地尝试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