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7到2019,这三年我从厦门辗转到了杭州,生活动荡莫测。
唯一不变的,是我一直在写小说。
上个礼拜邮箱收到了一封退稿信,上面写道:你的小说编辑已经全部读过,但是与刊物定位不符,所以未能采用。
说实话,我高兴了半天。
这是三年来,我收到的第二封退稿信。
高兴的原因是虽然失败了,但起码“另一只靴子”落了下来,不必再翘首等待没有结果的结果。
邮箱里投过的刊物不说上千,几百总是有的。累计收到退稿信87封。
刚写小说那会儿,我计划今年先在国内文坛立足,争取三年内扬名亚洲文坛。
三年过去了,90后纷纷步入文坛,有些登上名刊,有些获得奖项。而我非但没有出名,甚至没有一篇文章登上杂志。彼时那般天真的勃勃野心,如今回想起来,难免觉得好笑。
两手空空,碌碌无名之余,也有一点苦涩的收获——面对退稿,我从开始的失落愤懑变成现在的释然和清醒——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十年之前的家乡树木青葱,总有人爱在湖边读书,而如今人手一机,便能阅尽天下事。
十年之前我还是一个小孩,习惯每天花几分钟听梁文道读一段文字,如今却是久违。
时间悄悄的溜走了,但是那些记忆零零碎碎的,不时地会涌上来。
我想起那时候骑着自行车逛遍城里的书店,只为看一看大名鼎鼎的《青铜时代》的日子。
七月的太阳又毒又辣,晒得皮肤发烫,一脑门子汗。
但是捧上书,看到千年之前的长安城,看到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好像拧开了一瓶冰镇雪碧,呲地一声,酣畅淋漓。
原来故事可以这么构造,原来人追求自由的姿态可以那么洒脱。我种下一个梦,想要永远做一个小童,追随文字逃离这喧闹的人世间。
之后我又接触了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象征主义...那些文字在现实和虚幻中给我构建了一个精神花园。
它们像是河上的不会融化的浮冰,我常年深情地望着它们。
有一种病症叫巴托比症候群。据说染上这种病的人,将会无法下笔书写,连卡夫卡也曾中招。有些人终身无解,而后自我放逐。
我也曾有段时间无法下笔写作。小说读不进去,字也写不出来,心被塞住了。能写出的故事索然无味,人物形象苍白平庸,语言支离破碎。
我彻底的迷失了,感觉日子灰蒙蒙的,今天和昨天没有了区别。那时候我想,我真的该退出了,一无所获不如趁早收手。
文学界不会有我这号人物了。
后来在一个闷热的晚上,我打开电脑寻找一部电影打发时间。
宋康昊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演的是一个律师。前期的他,用一个字形容就是“逊”吧。高中毕业,有时候连饭钱都付不起,衣服穿的破破烂烂。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司法考试,终于成为了一名律师。
男主经常关顾的饭馆主人的儿子被抓了,男主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接受了饭馆主人请托,勇敢的为学生辩护。公无渡河,公竟渡河!虽然辩护最终失败了,男主已经完成了心灵上的洗礼,成了民主斗士。
影片的最后尤其壮观,,他坐在审判席上,有99名律师愿意做他的辩护人。
那一个个名字,像是一颗颗种子,终究会长成公平仁爱的参天大树。
这部影片长126分钟,我静静地看完了,那种强烈而真诚的感情深深的打动了我。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他想守护的是公平,我想守护的,是文学。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早早的知晓也是一种幸福啊。
那天晚上我又狂热的写起来了,写了很多字,尤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了,我根本无法离开文字。
有一本书就叫《退稿信》,豆瓣评分6.3分,虽然算不上佳作但是着实有趣。
原来大作家没出名之前也曾受到那么多奚落,编辑们在信中列出一堆缺点,看着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豆瓣《退稿信》
他们写作时支持者寥寥,每每把作品寄到编辑部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我无法跃过时空和他们对话,然而每次在即将投稿出去的文章里敲下“敬请查收,不吝赐教”的时候,多多少少也能明白那种希望被发现,被欣赏,被认可的心情。
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想着把之前的一部小说修改一番,再次投给编辑的邮箱。
也许被纳稿,也许被退稿,当然,也可能会再次了无音信。
重要的不是这一次的结果,重要的是我喜欢和文字亲密的接触,喜欢带着温度和肌理的纸张,也希望那些夜深人静敲下的文字,被触摸,被懂得,被记住。
退稿信并不可怕,也不是枷锁。而是起起伏伏的人生里非走不可的弯路。
所以我还是要一次次的投下去,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文字能变成铅字,用来纪念此生此世的执着。
作者 : 错着又如何。「投稿指南」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