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座城

婚姻是座城原创 西门吹水果 2020-10-04 15:00:08

牛爱国和庞丽娜去领结婚证那天，民政大厅里队伍排得很长，大家似乎都很开心，大玻璃门外阳光就像牛奶一样白得柔和。他姐就坐在后面幸福地望着他们，脸上满是欣慰和憧憬的样子。填结婚申请时，一对憔悴的夫妻匆匆而至，将他们挤到旁边。他们要离婚。办公女服问为啥，女的皱着眉头苦苦地回道，说不着，他旁边丈夫则默不作声，瞥了女的一眼，把脑袋低垂到另一边去了。说不着的意思就是没话说，女的说他和丈夫三个月就听见丈夫跟他说了两字，离婚，就在刚才。女服问他们要结婚证，结婚证已经被俩人撕掉了。他们被要求去街道办开结婚证明，证明他们曾经结过婚。牛爱国和庞丽娜完全不能体会这对夫妇的处境，他们填好了表格，回答相反的问题，为啥结婚。庞丽娜在丈夫微笑的注视下，幸福地回答，我们说得着。女服让说的具体点。庞丽娜唆使丈夫回答。牛爱国盯着庞丽娜的眼睛替未婚妻补充:话还没说，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啥。他们用右手食指按了手印，女服在他们各自结婚证上打上钢印。那天牛爱国穿着部队里士官制服，精神抖擞，他姐给他俩拍照，叫他在部队好好干，回头把丽娜接到兰州，兰州是大城市。而庞丽娜穿着淡红色的呢子大衣。

十年后，牛爱国在街道一处破蔽小屋里给人补鞋，而在纺织厂的庞丽娜经常出去和洗浴城的蒋九约会。有一次她和蒋九去当地最有名的生态园吃饭，走前跟去纺织厂门口接她的丈夫说，厂里有个朋友过生日。丈夫找了一个晚上，终于在生态园走廊上听到了妻子快乐的笑声。

他去找自己做挂面的战友，说自己要杀人。战友一眼就看穿了他，说你要杀人早就动手了。牛爱国一下子委顿下来，闪闪烁烁地问，要不，那我就离婚？战友反问道:离了婚，还有可能在找到一个像庞丽娜这样的吗？他们眼睛无神地望着身前的地面，战友叹了口气，回忆他们从前在部队的远大抱负。牛爱国想在部队当军官，他想回来开酒厂。但十多年过去了，牛爱国成了一个钉鞋的，而他成了做挂面的。现实就像王小波说的锤子，人活着就是被锤的过程。

牛爱国和庞丽娜用十年时间，活成了那天他们快活地去领结婚证时，遇到的那对撕掉结婚证要离婚的夫妻。

而牛爱国的姐姐则不停地为了自己的婚事，带着他弟弟的小孩儿，去和一个又一个陌生而又各种问题的男人相亲。刘震云想必要表达的是和钱钟书《围城》一样的主题。婚姻是座城，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城外面的人想进去。他第一次从文学世界走进电影屏幕，坐在演员刘蓓对面，谈古今中外的哲学家，试图在对方心里留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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