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心向阳光
□张雪霏
直到那天，我终于明白，她踮起脚尖，是让自己更靠近阳光。
我知道她有多辛苦，毕竟我自己也曾跻身于学舞的人潮之中。不说那些难度动作，单单是基本功训练，就足以把我们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折腾得够呛，红肿的脚趾，无法忽略的钝痛，还有静止到麻木的手位，大概都是常态。
我是什么时候放弃的呢？或许是终于彻底厌恶了严苛的练习后，又或许是听到别人说长期练习芭蕾会让腿型变丑之后。而她只笑笑，选择了继续。
我仍与她保持着联系，我知道她格外努力，知道她腰受了伤，知道她因被认为没有灵气而得不到展示的机会，知道她的腿肌发达甚至胜过许多男孩子。我看了看自己的细腿，不知怎地，有些庆幸，又有些难过。
“没什么的，变丑也好，受伤也好，当配角也好，都没什么。因为，对我来说芭蕾舞是光啊！那是一定要去追逐的东西呢。”她这样说的时候，眼中有光。
于是，当终于盼来了第一次登台的机会时，“你竟然特地来看我的表演，抱歉，因为只能做背景，所以只有很简单的一些动作。我这几年进步还是很大的哟，愿意的话我跳一段给你看吧！”
台下一片漆黑中的我竟也忽然紧张起来。聚光灯下的小姑娘们踮起脚尖，抬起下巴，展现出一个优雅近乎完美的姿态。而我的目光却投向她们身后被称作背景的那些舞者，她也在其中。我看着她，只有一小半身体洒上些微弱的聚光灯的余光，大半仍溺于冰冷的黑暗处，没有人看得清她的脸。可我能感受到她认真投入到近乎执拗的表情。
台上的灯光全部亮起，我打量着她，高高盘起的头发，光洁的额头，灰黑色的纱质舞裙，还有那毫无遮挡的粗壮的双腿。
这一次，没有华丽的灯光与震撼的音效，仍穿着配角的灰黑纱裙的她，却成为这场我心中的主角。或许是错觉，在她踮起脚尖的那瞬间，我竟觉得，这整个视野内的灯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她有力的双腿轻快地舞动着，支撑起舞的美好，也支撑起她的整个世界。时间仿佛凝滞在她的最后一个舞姿上，就这样，静止了。
恍惚中我突然意识到，十年了，原来她已经练了那么长时间。而那一般人觉得可望不可即的十年艰苦的光阴，似乎就在她那一个在阳光下踮起脚尖的瞬间里，被十年前的她一步跨了过去，化作唇边近乎耀眼的笑容。
一切都那么美。那一刻，你暴露在阳光下，我知道，你离太阳很近很近。
本文刊登于《作文与考试》高中版2018年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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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智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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