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所谓反讽,在修辞学上理解,即是一种以讽刺和批评为目的,通过类似于正话反说或者是利用违反常理的逻辑,进行的一种内容表达,从而达到一种旁敲侧击的效果,具体在文本的内容表现上,呈现出一种意义指向的悖论和撕裂,使作品更具有张力感。
对于反讽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其特征可归纳为文本内容与语境之间表现出的矛盾从而产生了意义的扭曲。反讽通常都具有幽默和趣味感,寓讽于笑、寄责于趣,能让人在趣与笑中深刻的体会到是非好坏的概念和丰富的哲理和心灵启迪。
当我们阅读完鲁迅的这篇小说《狂人日记》的时候,你就会对反讽有一个更为深刻的理解,同时除了在语义上知道作者运用了反讽的手法,还能在其整体的文本结构上,看到作者的独出心裁,用一种反讽的结构来组织这篇小说,给了我们一种新颖、陌生化的艺术体验,同时也带来了无限的沉思。
读这篇《狂人日记》小说时,一开始大家都注重对后面的白话文的阅读和理解,从而认识到作者对于反讽的应用,通过这位“余”的疯狂视角,来讽刺封建的文化矛盾,那种仁义道德背后的吃人本质等等。
对于过去我们学习和品读的重点也都在于批判,一种对礼教的讽刺,其实作为文学作品,我们除了对其现实意义上的理解,还应该注重文学方面的审美活动(非实用功利的审视),而文学艺术的审美,更多的是要超越世俗的、功利化的意义赏析。
就像我昨天还在关于莫泊桑小说《我的叔叔于勒》解读文章中提起过,除了虚荣的是非道德评断,还应注意结构上的一种艺术构思之美,这种欣赏,落实到现实,就是有利于我们一些文学写作爱好者,对于借鉴文学前辈们的文字艺术驾驭能力和技巧,有着莫大的帮助。
如果无法进行艺术层面的赏析,对于作者文字艺术方面的理解,自然就无法在写作上有一定的帮助和提升,同时在阅读层面上,也应该不能算是充分理解作者所表达的主要内涵和意义,毕竟文学是艺术化的,世俗的是非道德只是其中承载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些并不代表艺术的全部。
回到文本,我们在旷新年的文章中看到关于鲁迅这篇《狂人日记》的分析,他首先提出了关于白话文与文言文的一种结构反讽,给我们阅读这篇作品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从这里走进这篇文学作品中去,我们会看到更深层的反讽艺术表现。
我们该如何理解这种结构上的反讽?大家可以看看狂人日记的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文言文的小续,另一部分就是所谓狂人的日记部分,首先在于作者为什么要把小续的内容进行一个文言文形式的表达?在这一点上,就显出了作者的巧妙构思,因为文言文内容和日记内容代表着两种人。
文言文代表着是正常人,而狂人是代表着非正常的人,大家又可以在过去的阅读理解中通过反讽的还原,知道这个狂人就是具有进步思想青年的象征,而他的语言是用的白话文,我们把时间拉回那个时代,正是白话文与文言文的一个对立时期,以胡适为代表的进步人士大力的推崇白话文,而一些故步自封的遗老,又反对这种白话文,这文白内容在作品中其实就具有了多重的内涵和意义。
文言文的表达内容,意味着是站在狂人的对立面的一群人,也意味着是保守的,封闭的一类人,因此在他们的角度,作者用文言文来进行一个抒写,就具有了这种隐含的评断,把这两类人完全在文本的结构上,进行了彻底鲜明的分离化处理。
这样就相当于作者对两类人和两类人所表达的内容进行了清晰的分割,从而实现整体解结构反讽的一个基础搭建,这就像拔河和打架,先把两拨人用一个鲜明的标记完全的分离和阻隔,给观众一种是黑白分明的具体外部表现,这样后面两方怎么个较量和比较,就更清晰可见。
整部作品不管是在情节语意上,还是结构上都有这一个明显的正反双方清晰可见感,这正反双方既是矛盾也是悖论,因为作为文学作品,在反讽的特征上,有时候悖论和矛盾是合二为一的。
我们怎么理解这个悖论?大家可以不要先入为主的思维来看黑白双方,这种悖论就可以清晰的表现出来,大家试想,如果我们站在狂人的这一面,就会看到正常人的不正常,比如吃人的礼教,而站在正常人这面,就看到狂人的行为和语言的非正常,这就是反讽的悖论特征。
这样看来,我们就明白,这段文言文在整个作品中的艺术体现,它完成了整部作品的双重反讽结构,一个是内容情节中正常人与狂人的正反矛盾和悖论的反讽,一个是文章结构上,文白内容代表的正常人与狂人的矛盾与悖论的反讽。它们组成了作品的两重叙事并行的艺术构思。
这两者之间其实是一种证明与被证明的关系,如果没有文言文的叙述,我们阅读白话文,也只能通过联想来获得一种象征性的反讽,而有了这部分文言文,这段内容的描述就变成了一种对写日记的狂人的一个定义。
因为这种反讽的悖论特征,当我们抛开主观的是非评断,就会看到这种二元的对立其实是我们人类观念的一种常态,在任何的一方,都会感觉到对方是恶或者是错,而自己是善或者是对。
还有,作者把故事讲述者的视角,放在了文言文这群人一边,就像是作者站在了狂人对立面的感觉,使了这种矛盾对立的力量双方,都产生了一定的互相制衡和否定上,我们通过象征和反讽也许理解为狂人是正确的一面,但我们又看到作者的叙事者却是在完全与之对立的这面,于是就会出现很多人的疑问,到底狂人是真狂人还是假狂人的模糊和怀疑。
对于这个狂人,他的狂与不狂的争论,我觉得意义并不大,因为整篇作品具有非常清晰的象征意义,是不是狂人的讨论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象征的意义和效果才是重点。因为除了狂人和所谓的正常人,还有作品中提到的日光与月光,三十年的前与后这些一同出现的反讽中的悖论,始终贯穿着一个正反的矛盾。
大家可以看看这一句原文: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我不见他,有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
这里暗示着狂人处在一个黑天与白天颠倒的世界里,同时还有关于自己认为三十多年一直在发昏,今天才是清醒的。这些都充满了矛盾,同时也是表达着一种看世界的悖论,如果超越这种对狂人精神进步的联想,那就是进入形而上学的人生哲学层面。
在鲁迅的一些作品中,我们经常会看到他对一些文化做正反对调的讨论,比如他把孝的索取改成对子女不求回报的爱,这样一代代的反过来,其实是具有与孝同样的意义,就像是一个纵队列,所有的人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向后转,于是原来的索取变成现在的付出,仅仅只是角度的转换而已,但却有了不同的哲学内涵。
结束语:面对作者独特的双重反讽的文本结构,当我们认可书中狂人的价值取向的时候,那意味着我们要对所谓正常世界进行一种否定和颠覆,这种反讽的意义让我们认识到所谓正常世界掌握真理的可疑性?
当看到狂人病愈之后(文言部分原文:至于书名,则是患者本人病愈之后写上的,不再改了),对曾经的自己进行否定时,读者会瞬间就感到一种现实的黑暗和绝望,通过这些,似乎也能感觉到作者对当时环境也是有一定的悲观情绪。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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