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犯了绝句大忌的一首诗，却达到了盛唐绝句的神境

看似犯了绝句大忌的一首诗，却达到了盛唐绝句的神境 原创 聊史补丁 2019-04-07 21:52:15

文/陌上榆（林新杰）

历史上许多朝代都有各自最具特色的文学体裁。古典文学素有“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之言，它们在历史上熠熠生辉，但论知名度，最为脍炙人口的还是唐诗和宋词。仅《全唐诗》一书就收录近五万首诗。至于因种种缘由而失传于后世者，数不胜数。其中，又以盛唐为顶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名家辈出，佳作频现。文化的繁荣可谓空前绝后，为后世留下了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究其原因，唐诗短小精悍，又朗朗上口，易于流传，这也决定了唐诗的生命力生生不息。常说“诗必李杜，词必苏辛”。可见唐诗中李白、杜甫的地位。但有一个人的地位仅次于李杜，那就是王维。有人说“唐诗若无李杜，必首推王维。”王维其诗虽无李白之瑰丽奔放，也无杜甫之沉郁顿挫，但王维的诗却自具特色，于洗练的语言中，将诗、话、乐完美融合，创造出高妙的意境，非常人所能及。尤其是王维写山水田园的绝句，有不少经典流传于后世，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都知道，绝句不好写，要写的出彩，绝非易事。绝句的构思需要灵动，常说写文章需要“起承转合”，写诗更是如此。尤其是第三四句，而其中第三句“转”的好坏与否，直接决定了一首诗的品质。

今天我们要说的这首诗，很独特，看似犯了绝句的大忌。先来看看这是一首什么样的诗。这首诗写于开元十四年，王维离开济州，前往长安等待新的任务，途中经过广武城，时令恰是清明前夕“寒食节”，于是在送别的渡口写下《寒食泗上作》：广武城边逢暮春，汶阳归客泪沾巾。花落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

前面提到，绝句的第三四句很重要，好的绝句“转”“合”讲究灵动，跳脱，特别是逆向思维，更能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看这首诗的第三四句，有两个叠词“寂寂”“青青”。极像律诗对仗工整的颔联。有人认为绝句是律诗拦腰截断而来的，看似有道理，实则是谬论。对于绝句而言，短短四句却在最后两句用上对仗，难免给人板滞的感觉。而中晚唐更是秉承这一不成文的规定，严格遵守这个要求。所以说从这个角度看，这首绝句是犯了大忌。

但我们若细细品读，发觉这首诗的三四两句，不但没有给人板滞的感觉，反而觉得有无穷的意境。闭上眼睛想，无言的落花、啁啾的啼鸟、青青的杨柳、渡头的归人。一幅春意盎然的图画里却蕴含着无尽的惆怅。这种种的意象，为何让我们有了身临其境的真切感受？那就是在于诗心的点化。落花无言，再辅以“寂寂”两字，更突出了落花的安详、落花的闲适和落花的随机。写“寂寂”的花，更能烘托出春山的静谧和安详。就在这样的静谧之中，传来婉转动听的鸟鸣声。鸟鸣的清脆更能反衬出春山的静谧。以动写静，更显其静。这种诗心的点拨在王维另外一首诗中也出现，而且简直如出一辙，那就是著名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其中第三句“月出惊山鸟”，用鸟受皎洁月光的照射而啼鸣更反衬出月夜山景的幽静和美好。

最后一句“杨柳青青渡水人”，看似全是写景，实则借景抒情。“杨柳青青”暗含折柳的典故，也就是送别之意。那一树青青的柳枝，传递着送别友人的深情厚谊，而那青枝绿柳，盎然蓬勃的生意，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生遗憾，在这春光如许明媚的春天？

这首诗写的好，但却很难归纳出有形的技法，也是别人模仿不来的。恰恰是这样的诗句，在王维看来是信手拈来，对于别人却是难于登天。这样的诗句充分展现了王维善于捕捉天地万物并加以直接点化的艺术天才。如此诗句，创造的意境极佳，而点化又是如此不漏痕迹，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就是令后人无比神往的盛唐绝句的神境。这不单是天赋，更需要后天的修行和顿悟，而这恰恰只有“诗佛”之称的王维放有如此功力。

对于这样看似犯了大忌，却犹如神来之笔的诗句，您又是怎么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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