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怀念家乡的秋虫鸣叫声原创 乡愁难叙乡土文学 2020-08-09 09:10:32
文:杨晓光
图:来源网络
《诗经》里吟咏的真切:“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虫鸣总是会引起人的共鸣。虫鸣响起,蝉声寥落,暑热退潮,秋香弥漫。惹得人忍不住想唱:天蓝蓝,秋草香,是心中的天堂。谁把思念化翅膀,是天边的向往。摘朵美丽的晚霞,让它盛开在天涯。
小时候我在昌黎县晒甲坨乡下与奶奶一起生活,入秋以后,到了打秋草的季节,各家各户的院子里、墙头上都铺满了散开晾晒的秋草。我每天放学,放下书包,就拿起镰刀打草去了。田野飘散着庄稼成熟的香味,此时,就有虫鸣此起彼伏,那是蛐蛐的叫声。我正值贪玩的年龄,一时忘了打草,蹑手蹑脚地靠近虫鸣响起的花生地或是草丛中,然后,猛地用手捂过去,就会抓到一只蛐蛐。背着一捆沉甸甸的秋草回家,道路两旁处处是吱吱嘤嘤的虫鸣,一会儿独奏,一会儿合唱,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诉。秋草压在肩头,我体会到生活的担子,分量不轻啊!只顾背负沉甸甸的一筐青草往家走,也失去了追逐虫鸣的兴致。
掌灯时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陆续回家,家庭主妇开始忙碌着烧火做饭。灶房内灯光昏暗,灶内燃烧的柴草噼啪作响,锅里蒸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原本就不明亮的灶房显得越发朦胧。屋角的草堆里、石缝中不时便有蛐蛐发出“唧唧唧唧”的鸣唱。我将打来的秋草摊晾在后院,家里的鸡鸭鹅蜂拥而至,风卷残云般翻检着草里的秋虫,啄食饱满的草籽。并不丰美的晚餐增加了家禽咯咯咯的幸福成色。
我来到灶房内帮着奶奶拉风箱。发现锅台上蹦下来一只蛐蛐,映着灶里的火光,临危不惧,振翅而鸣,其鸣声听起来与众不同,仿佛在叫着“干柴、细米,干柴、细米”,我一下来了兴致,打算捉住它。奶奶制止了我,告诉我:它是家里的油葫芦,有它叫,咱祖孙二人就能吃上细米,烧上干柴。现在想来,它就是“入我床下”的那只蟋蟀吧。
吃完晚饭,我和奶奶来到当街,坐在热烘烘的石头上,奶奶笑眯眯地和街坊邻居拉家常。乡村之夜,虫鸣之声从田野四处分梯次滚动播放,包围着小村,决堤的大水般冲击着人们的耳鼓。它们有的声音高亢,有的声音清脆,有的声音悠扬;或清扬,或低缓,或柔丽,你方唱罢我登场,天地之间宛如一座维也纳音乐大厅,充满了赞美诗般的歌声,堪称一场声势浩大、缤纷多彩的虫鸣之声大汇演。秋天的虫鸣,是大自然的朴素清音,我静静地听着虫鸣,感受着不绝如缕的天籁之音。
各种虫儿齐声歌唱,远近声音繁密如雨,整个世界清纯得只剩下一片虫鸣。这时节,你若闭上双眼,便有被虫声包围、湮没的感觉,又仿佛恍若隔世、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偶尔传来一阵犬吠,虫声嘎然而止,稍一停顿,虫鸣又轰然而起,那声音较之先前更热烈、奔放,而先前的停顿仿佛就是交响乐中的一个休止符。突然,耳畔响起了蛐蛐那清越嘹亮的振翅鸣叫,仿佛在大合唱的背景下,一个高亢的声音开始独唱领唱,那么激越,那么肆无忌惮。于是,许多的诗情画意便由那虫声唱了出来,鲜活了秋夜的乡情,震颤了纳凉人的心灵。
研究表明,所有秋天鸣叫的昆虫,都是雄性在求偶,在众多的秋虫中,鸣叫比较柔和动听的要数蛐蛐,在我们老家叫它“干柴细米”,大多数人不知道它的学名——蟋蟀。蟋蟀的鸣叫声宛若一泓泓青碧碧的溪水,顺着月色,融进空气,弥散在每一个安歇的农人的耳畔,让人内心愈发澄澈。昆虫学家法布尔说:“我反而能感受到生命在颤动。我们尘世泥胎造物的灵魂,恰恰就是生命。正是这个缘故,我身靠迷迭香藩篱,仅仅向天鹅星座投去些心不在焉的目光,而全副精神却集中在你们的小夜曲上。”
虫鸣,织就了锦绣的秋天。今年的秋虫又在叫了,这是在季节的轮回,秋虫们无数次按时鸣叫之中的又一次如约而至、踏歌起舞。一季就是它们的一生,那歌声定然是它们对生命最真诚的礼赞与讴歌。虫鸣声把时光带到了一个终点,也把时光带到了一个新起点。秋虫的叫声来自地上,也来自天上,当然,最激越清丽的鸣声来自聆听者的心里。从1976年算起,我离开家乡44年了,每到这个虫嘤悦耳、云淡风轻的季节,就会不自觉地想走到野外感受一下瑟瑟的秋风:秋风扬,叶子黄;秋风拂,瓜果熟;秋风畅,收获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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