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名的是“两棵树”,外带《孔乙己》的结束语“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然后有人就环抱双臂在一旁呲笑:你看,这就是名人与普通人的不同,我们写出来是病句,名人写出来就是名句。忿忿不平,仿佛真的是件人神共愤的事。那么,问题来了:这两句到底算不算病句?
“两棵树”是出自鲁迅先生的《秋夜》: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离开人间而去,使人们仰面不再看见.然而现在却非常之蓝,闪闪地着几十个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现出微笑,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
《秋夜》是散文诗集《野草》的第一篇,原作《野草之一·秋夜》,发表于1924年12月1日。引起争论的那“两棵树”,是开篇的第一句哦!各位,书籍的第一篇文章,第一句话,是病句。你们不觉得奇怪么?难道鲁迅写文章就那么不上心,不知道修改?把写文章当成网络回帖了?还是他的责任编辑也是个文盲?把这么明显的病句忽略了?有这可能么?
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不是两棵树有问题,是你文学水平太低,看不懂其中的奥妙罢了。
本篇文章叫做《秋夜》,秋天的夜晚,会给你带来什么联想?经过热闹的盛夏,秋天开始安静下来,因为后面是万物静寂的寒冬。秋天是忧伤的,秋天是忧愁的。而夜晚呢?寂静而又深邃,秋天的夜晚,天然带有一丝 悲凉与感伤,有了秋夜这个题目做引导,你就能感受到秋夜给人带来的压抑感,所以,作者写出了“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然后又开始写夜空,“奇怪而高”,然后再次强调“奇怪而高”,最后又说“似乎自以为大有深意,而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各位,最后写的是“繁霜”,冷若冰霜的霜,这叫前后呼应,就怕你看不懂啊!可惜有的人还是看不懂,只喜欢断章取义。“俩棵树”是为了营造那种孤寂乏味苍凉的感受,直接写两棵枣树有那种意境了么?直接写两个都是枣树,还不如不写。
回头再看孔乙己:
孔乙己的原文网上就有,就不列出来了。我只从鄙视链的方面把整个文章梳理一下:
穿长衫的>短衣帮>小伙计>孔乙己
而且作者着重指出一点:最被奚落的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穿长衫的人是什么人?是体面人,是有文化有地位的人。而穿长衫却不体面的孔乙己,自然会被穿短衣帮的人嘲弄——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嘲弄的穿长衫的,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在孔乙己残疾之后,文章的最后段落是这样描写的。孔乙己在人的心中,渐渐消散,直到不再有回响。其实最后一句“终于”的用法有待商榷,但最后那句“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写得极妙,一来,写出“我”这个小伙计文化水平不高,二来,写出他和其他人一样的淡漠——到底死没死?应该是死了,但谁又知道呢?谁又关心呢?对于最为边缘化的孔乙己,使用了最为边缘化的看法与语气——漫不经心混不在意。
就我个人观感,俩棵树写的一般,算不得名句,但孔乙己的最后一句,真的是惜字如金,妙不可言,说是名句,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