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太守行⑴黑云压城城欲摧⑵,甲光向日金鳞开⑶。
角⑷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⑸。
半卷红旗⑹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⑺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⑻。
注释
⑴雁门太守行:古乐府曲调名。雁门,郡名,古雁门郡大约在今山西省西北部,是唐王朝与北方突厥部族的边境地带。
⑵黑云压城城欲摧:敌军攻城,城墙仿佛将要坍塌。黑云压城,比喻敌军攻城的气势。
⑶甲光向日金鳞开:铠甲迎着(云缝中射下来的)阳光,如金色鳞片般闪闪发光。
⑷角:军中号角。
⑸塞上燕(yān)脂凝夜紫:边塞上将士的血迹在寒夜中凝为紫色。燕脂,即胭脂,色深红。此句中“燕脂”“夜紫”皆形容战场血迹。
⑹半卷红旗:写悄悄行军。
⑺黄金台:故址在今河北定兴县高里乡,相传战国燕昭王所筑;北京朝阳区亦有“金台夕照”,为“燕京八景”之一。《战国策·燕策》载燕昭王求士,筑高台,置黄金于其上,广招天下人才。
⑻玉龙:指宝剑。传说晋代雷焕曾得玉匣,内藏二剑,后入水化为龙。
简析
北宋王谠(dǎng)《唐语林》载:“李贺以歌诗谒韩愈,愈时为国子博士分司,送客归,极困。门人呈卷,解带旋读之,有篇《雁门太守》云:‘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却缓带,命迎之。”
此诗用浓艳斑驳的色彩描绘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奇异的画面准确地表现了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边塞风光和瞬息万变的战争风云。一二句写景又写事,渲染兵临城下的紧张气氛和危急形势,并借日光显示守军威武雄壮;三四句从听觉和视觉两方面渲染战场的悲壮和战斗的残酷;五六句写部队夜袭和浴血奋战的场面;七八句引用典故写出将士誓死报效国家的决心。全诗意境苍凉,格调悲壮,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最豪放名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李贺(790-816),字长吉,福昌昌谷(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后世称李昌谷,中唐诗人,有“诗鬼”之称,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他18岁左右即已诗名远播,但年未弱冠,即遭父丧,21岁时因“进”与其父名“晋肃”犯讳未能参加进士考试。一年后,父荫得官,任奉礼郎。李贺迁调无望,功名无成,哀愤孤激之思日深。加之妻又病卒,忧郁病笃,不久即卒。他所写的诗大多是慨叹生不逢时和内心苦闷,抒发对理想、抱负的追求;对当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和人民所受的残酷剥削都有所反映。李贺的诗作想象极为丰富,经常应用神话传说来托古寓今,所以后人常称他为“鬼才”,创作的诗文为“鬼仙之辞”,后世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其诗严羽《沧浪诗话》称为“李长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