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Garcia Marquez),1927年出生于哥伦比亚一个依山傍海的小镇。父为医生。
小时候跟外公外婆听了许多民间传说(很正常。现在的小孩哪有外公外婆讲故事——小时候,一点雨露阳光很重要啊),马尔克斯因为这影响,爱好文学。
在大学是攻法律的,期间自由党与保守党斗争很激烈,造成社会动乱。他停学,从事新闻工作,同时自己写作。1954年,做了报馆驻欧洲的特派记者。
1959年,任古巴拉丁通讯社美洲驻波哥大的记者。1960年,任该通讯社驻联合国记者。1961年,迁居墨西哥,从事新闻和文学创作。
为什么特意讲一讲?这样的作家,很入世,很男性。参加战争,做记者,头脑灵敏,消息快。按理说,这种生涯可以杀死一个天才,尤其可以杀死一个诗人。可是天才埋没不了的。怎么忙,怎么弄,埋没不了的。
1955年第一部长篇小说《落叶》(La hojarasca),写一小镇上某一家族的命运。六十年代,又写了这家历史的几部小说。他和福克纳一样,老写一个家族(看来只能写一个家族,逃不了的,宿命的。只有一个家呀,别的故事,在别人家里)。
1967年,出《百年孤独》,一举成名。他学识渊博,修养深厚,既熟悉拉丁美洲文化、历史、传说,又研究欧洲文学传统,认真研究过艾略特、乔伊斯,对阿拉伯文学也感兴趣。
听来,平平,我看,大有深意——这样的经历、教养,中国作家有几个?巴金出去留学,怎么样?中国许多作家现炒现卖,平时只读同代人的作品,
中国古典文学大致限于《三国》、《水浒》、《红楼》、《金瓶梅》,顶多加上《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之类。欧洲文学按名气找了看,领领市面,不看到实质。对西方现代文学,好样不学,学坏样。这点正常的学养没有,谈什么才华抱负?
对中国文化有多少根底,这是广义的家教。在武术上,是童子功(结婚以前,都叫童子功)。
没有,后来补,也应该补,要有良师指导,读不懂,要硬读,总之快点补,下功夫。一扇门要开,手里要有一万把钥匙,一把一把试过来,来不及的,良师告诉你,一用,就开了。
对欧洲文化,我以为是这样:第一,宅心要正。你们放眼去看,中国人到欧洲去,第一是宅心不正,都想去顺手牵羊、顺手牵牛,到了那儿,不感动,也不爱,更谈不上理解,
抱着虚名实利去的,盗也谈不上,只是贼。他们不爱欧洲,欧洲也不爱他们。对新潮的文化,学点口头禅。
《百年孤独》,那么厚一本书,要去看太麻烦。讲一讲,有点意思。写马孔多地方一个布恩蒂亚家族七代人的遭遇,这种雄心,很可贵。
任何家族,七代下来,总有花样(我曾听有个老太太说,她三十几年不出门,没有穿过套鞋,没有打过伞。我说,这写下来,好极了,这么平凡的生活,怎么过来的?只要有技术,诚恳,都能写出来)。
书中的世代更替,很有景观,末了由于乱伦,婴孩长尾巴,唯一一个后代,给红蚂蚁咬死了。
这个故事结构不错的,是悲观主义,这就不简单。这个主题,容易大,后来成为阿根廷近代的缩影。关于《百年孤独》的评论,大致是:情节是荒诞的,象征是巧妙的,夸大是有强度的,描写是真实的。
(丹青插话:去年有人送我《百年孤独》,怎么也看不下去。木心:这本书,讲讲可以,去读,太闷热。我吃过墨西哥菜,太多了,吃不下)
魔幻现实主义占的优势,不是魔幻,是现实主义。魔幻,奇妙,不是不知道。我还是喜欢平凡,平凡中的奇妙,那才奇妙。他的中短篇,我也佩服。
他写奇妙怪诞的事,不带歧异,当做真的一样去写,这是厉害的,生命力强大。
魔幻现实主义总体上的生命力,强过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比它们厚重。只是我觉得不够舒服——魔幻呢,太魔幻,现实呢,不够现实。
太自觉,太兴奋。
标举一种“主义”,当然是自觉的。完全自觉,就不免做作。莫扎特,既自觉又不自觉,从来没有“莫扎特主义”。最高的艺术,自己不会成主义,别人拿他当成主义,也主义不起来。
我对各种各样的主义,好比窗户开着,瞧瞧邻家男孩。好看么,看看,不好看,看看云。单身汉,单在艺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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