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油菜花黄成一地碎金,万物奔腾之际,我爷爷被查出肺癌,已经脑转移了。
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没有了以前的那般矫健,眼神很苍茫无助,有时候盯着院子里的栏杆,有时候又盯着屋后那排草屋。
那种目力所及的,皆是过往。
忆起当时他坐在床上扯着他的外衣,很用力,一遍一遍的,本在春季这个不热的,甚至是凉爽的时际,却硬生生的急出一头的汗珠在他有斑的额头上泛着亮,仍然脱不下来,紧接着,就是抓挠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那些头发软趴无力的顶在他脑袋上,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揉搓。
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笔,跑向他。
“别急,别急,我来帮你脱外衣阿!”声音很轻柔很轻柔,这般情景,就像他当年哄我一样。
外衣脱去,他悄悄的睡了,我出去将门带上,不知何时,好像鼻子酸酸的,耳边嗡嗡的,听不见任何外界声音,我好像哭了。
说来奇怪,眼睛那么大,容得下五湖四海,纵壑山川,竟怎么包不住我区区的一颗泪。
犹记小时爷爷将我整个托起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我沉甸甸的,明知道他的胡子茬扎嘴,却怎么也不怕似的直往他脸上蹭,还朝他咧嘴笑笑。在暮光万丈下,爷孙就成了剪影,这般时光成了旧事重提。
尔后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爷爷的右手突然不听使唤了,变得僵硬,动弹不得。既然这样罢拿不起的筷子,我替他拿。
“爷爷,今天吃炒洋葱猪肝阿,张嘴。”
“哦.....哦....”
这便成为了那段时间我们的对话。
几个星期后,爷爷正式开始接受治疗,在银杏渐茂之际,他孙女蹲下与他平肩,在他耳边说:“爷爷,夏天来了啊,给你剪剪头发好不好……”这所有啊,都是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患的是不治之症啊。
六月因为治疗,爷爷变得渐渐清醒了,吐词清楚了,也可以照顾自己,自己吃饭了。
我又悄悄问他:爷爷,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照顾你啦!
“不记得,不记得,我前段时间咋了?”
好罢,就让这份温情随岁月浅逝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从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会喂饭,洗碗,给人安慰的姑娘。
倏忽间,就与之前判若两人了。
老人躺在中厅堂的靠椅上,望着窗外已经成熟发黄了的油菜花,女孩在他身后浅浅的望着他笑。
我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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