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最后都化成一声叹息原创西门吹水果2021-02-08 09:35:17
陈进和m分手四年就生了个儿子。从时间的长度来看,她完全没心没肺,龚有财跟她说,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抗战时期肯定当汉奸。 恋爱的时候,m就是陈进的信仰。分手之后,这个信仰崩溃了。建立在此之上的海誓山盟、承诺与坚持,也自然无立足之地。这是陈进后来总结的。 四年里,陈进从光明跌入黑暗,从期待变得失望,当初一起多幸福骄傲,后来的煎熬痛苦就有多深刻强烈。她曾幻想m有一天忽然回来,又捏住她的嘴巴儿,坏坏地对她笑。她甚至连续在一些夜里做着关于m的梦,在近乎雷同梦境里,再次和m亲吻和吵架,她甚至梦见自己去了她从未去过的m的小学,m带着她,梦里下着小雨,m那么小巧无害。醒后她就失去了睡眠的能力,黑暗像只巨大的眼睛默默盯着她,她也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暗。 分手的一开始似乎还能感受到恋爱最后一丝余温,使分手显得有些可笑而虚假,她以为那只是无数次短暂沉默的又一次,没料到它会如同手中的酒一样真实。 恋爱的长跑最后一部分,两人都觉得有点儿丢失了热情,没有了奔跑的欲望,他们变得安于现状不死不活,变得怀念过去又怀疑过去,对现实的境况感到不满,m没有说过分手吧那几个字,陈进自然也不会说,分手却像日升日落般必然来临。但真的分开了,他们又开始想着也许还能复合吧。 m并没有如陈进幻想的重新跃入她的眼帘,陈进最后的那些期待也在时间的冲洗下很快消磨殆尽,她由焦躁不安变得愤怒暴躁,最后又重新找回了平静。即使m真的再次出现,她也不会激动起来。 龚有财说她忘恩负义并不准确,她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m不是也同样对她弃如敝履吗。 陈进走马灯似的各种相亲,当初她对自己说除了m她再也不会接受任何别的男人,但是当这个男人不再和她有任何关系之后,她又觉得所有男人都具有了可能性。恋爱使人狭隘,而分手使人眼界开阔! 陈进的舅舅每到重大时刻都会语重心长地嘱咐,内容主要是提醒年龄不饶人,不能再耽搁。长辈似乎都很健忘,不记得自己这些话。从二十岁到三十岁,陈进不胜其烦,又不能打断或拒绝。分手第二年的年尾,舅舅从湖南回来,家族的聚餐桌上,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陈进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一边咬一边含混地说没有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啊,上海著名的大律师呢。舅舅脸上的笑容突然放大了起来。 哦,好啊,我看看啊。陈进把青菜完全塞进嘴里。 那个律师穿着灰色的西装,打着光滑红色领带,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有些呆板地凝视着6英寸手机屏幕的外面。他的身躯肥厚,头顶童童,似乎正要给陈进发一张冗长难解的律师函。 陈进后来在朋友圈粗野地感慨,这种男的看了连啪的欲望都没有,那种接受的勇气,她还没有形成。 在小城镇的一家小酒馆,龚有财油腻地对她说,你知道你舅舅干嘛介绍这样一个中年大叔给你吗? 陈进歪着着头瞥了一眼龚有财,嘴里挤出一个第二声的“嗯”字,酒馆暗蓝色的带灯从她鼻尖上掠过。 那是因为他觉得那人挺合适的。龚有财一口干掉杯中酒,又拿起酒瓶对着空玻璃杯缓缓倒了起来,清澈的酒液沿着杯壁翻卷,酒花开始密集地从杯底往上浮起,最后来到水面,纷纷破碎。 但我觉得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人家是大律师啊。 反正就是不合适。 人家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他。陈进转了转手中的小酒杯。 你还是不知道。龚有财这回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 什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啊! 嗯? 其实别人给你介绍什么样的对象,就意味着他们认为你该选择什么样子的人。龚有财仿佛很艰难才把一句话说完,他没有喝酒,而是把酒杯从嘴边拿下,挨到桌上,也像陈进那样转了起来。酒馆除了灯光,其他似乎都不再活动。酒馆的大玻璃窗前,有个男人挺着孕妇一样的肚子,摇摇摆摆地经过,阳光把他光秃秃的脑门照得格外鲜明。 陈进阴森森地对龚有财笑道:你不应该叫龚有财。 那我该叫什么? 龚有病! 陈进和龚有财不约而同地把杯里剩余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离开。 陈进当然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白天鹅,她今年都30岁了,虽不说人老珠黄,也是江河日下,风光不再了。这个岁数还未婚娶,在布满传统眼光的县城,就会像个怪物般受到质疑和鄙视。舅舅他们几乎是绝望得想把她半卖半送了,那个大律师的名头不过是表面唬人的借口,否则随便扔一个中年油腻男她面前,也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那次聚餐后的两个星期,陈进给舅舅去了电话,又过了两个月她和那个大律师结婚,一年后她有了自己的儿子。 在洛河那座著名的彩虹桥,她遇见m,那已经是七年后的事,他们的外形和内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目光没敢在m身上多做停留,就匆匆前行。 陈进听到遥远的洛河岸边,传来一声卡车泄气的声音,如同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答案
本帖寻求最佳答案回答被采纳后将获得系统奖励 10 天空金币 , 目前已有 1人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