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遗址和左岸咖啡——江城南通,夜遇小记原创龚文平RG2021-03-29 18:53:13
草稿
2021/3/29 14:17:59
这是宋城遗址,一角的标牌说明上却没有考证具体年代,大约这小小的一段城也没有那么重要,给它用玻璃圈护起来,提醒路人它古老的存在,就已算后人尽到的职分,聊以安慰了。但我仍然顽固地以为,它大概跟写渔家傲秋思时的范仲淹同一时期。“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范仲淹在西北边陲筑城抗击西夏,一时使蛮族铁蹄裹足不前,无法南下!而南部江海人民,也构起高城,抵御来自水上的威胁。城,刀耕火种的年代,坚硬地默默守护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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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站在这段废墟跟前,遥想城垒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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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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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风云变幻,繁华落尽,雄壮的城垒暗淡了颜色,渐渐破裂倾颓,退进灰色的土地。
缘河畔小道北行,过和平桥洁白的欧式桥底,翁城遗址就偃卧于岸坡下,安静、自足,沉默泰然。濠河水从它脚下清清流过,仿佛数百年来即是如此,不曾改过模样。目光北移,赫然可见,左岸咖啡紧挨其襟。此处位于河之东岸,虽无塞纳河也非浪漫之都巴黎,但绕城而过的濠河,其古老气息和文化厚度远非前者可比,外加亦是潮流时尚聚集之所,以年轻人居多,消费也较便宜。谓之左岸,恰如其分。
左岸咖啡的金色穹门紧闭,瓮城遗址严严地罩在玻璃墙后。一古一新,一传统一现代,竟能比邻而居,相安无事。
入夜八点多,人民文化广场,远处高楼栉比,霓虹闪烁,近处河岸蜿蜒,彩灯迤逦。巨大的南通电视塔飞碟形塔影在被刚刚驶过的观光船搅动的水波里,像一团雾似的随波飘荡。广场空地上,节奏强烈的舞曲应和着远处灯光,将濠河之夜衬托得优美而幸福。声音里包裹着的身影大多为中老年人群,来此舞蹈,表达快乐或寻找健康,偶尔几个活泼的孩子,像山坡上奔下来的羊羔,从光滑的透明玻璃栈道上蹦蹦跳跳地跑过。春夜微风,将不远处河水的湿气暗暗送过来,如同熏人的清酒。南通这座江海古城,雄(熊)踞长江三角,濒临黄海入口,就像夜晚璀璨的灯火,正越来越耀眼夺目,蔚然崛起。
无数次穿桥而过,无数驻足玩赏,人们都要为现代物质文化的繁荣精神文明的丰富而击节赞美,而时代发展的光辉笼罩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古老文明的侧影,却常常被忽略了、被遗忘了。
这是宋城遗址,一角的标牌说明上却没有考证具体年代,大约这小小的一段城也没有那么重要,造桥时挖土清淤,迎头撞上,把它用玻璃圈护起来,提醒路人它古老的存在,就已算后人尽到职分,聊以安慰了。但我仍然顽固地以为,它大概跟写渔家傲秋思时的范仲淹同一时期,公元一千年前后,“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范仲淹在西北边陲筑城抗击西夏,一时使蛮族铁蹄裹足不前,无法南下!而东部江海人民,毫不退让,也构起高城,抵御来自水上的威胁。城,刀耕火种的年代,坚硬倔强地默默守护一方。历史的风云变幻,繁华落尽,桑田沧海,雄壮的城垒暗淡了颜色,渐渐破裂倾颓,退进灰色的土地,湮没在历史的深处。而那些不屈的意志顽强的精神,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一直在这片土地,傲然挺立。 见过瓮城的实体,唯在南京绵延数十里的古城墙。护城河的一侧,高耸十数米的墙体,遮天蔽日般矗立,将城的内外一划为二。是为中华门。青褐色的城砖,朴拙厚重,作为个体,它们尚不足以距敌抗辱,一旦互相钩嵌,层层堆叠,严实紧密,联为一体,立即变得刚硬无铸,坚不可摧!城,就像都市柔软的躯体外,包裹的坚硬的铠甲。瓮城在城门之前,共有三进,每进等阔,下有兵器库储兵洞,间壁藏有暗门暗室,供观察距敌袭扰。上设敌楼和射击孔,连接的通道,皆为光滑平整的水磨石铺就,宽可数马并驱。城下城上两侧也有通道联接,坡缓而宽,紧急之际,可驰马快援。每进都是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城上城下,功守自如,进退有度,又能长短兵器相互配合,掩护呼应。敌人来到瓮城之下,即便破一,尚有二,破二尚有三,攻至城门下,锐气全无,就算有余力,也几近强弩之末。真可谓九死一生,有来无回! 南通最初作为流放野民聚集之地,它的瓮城当然不可能跟六朝古都胭脂胜地同日而语。宋朝的城池也远未达到后来明王朝的严苛禁锢的程度。这段重见天日的瓮城遗址却也能照见当年建筑的考究严谨。制作精良的青砖,历数百年岁月,边角依然锋利,砖缝间显见灰白色渗透,大约是糯米浆沙土石灰混合的古代“混凝土”,至于朱元璋筑皇城用到的鸡蛋清,不知道那时候的南通官民有没有如此奢侈,或者够不够到这样的档次。遗址粗看,大约是近于地基的部分,砖石包裹夯土结构,其上部分早已湮没无存,想必规模虽不如南京的中华门瓮城,但功能设置架构安排,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遥想这瓮城当年,也是方圆百里最坚固雄伟的存在,它庄严厚重的身躯,静立于舒缓宽阔的濠河边,城墙和河水一样年轻而充满幻想,迎来一个个朝霞灿烂的早晨,又送走一个个夕阳如火的黄昏。城内是车水马龙,市井喧嚣,城外是鸡犬相闻,炊烟袅袅。远郊五座小山把守江海之滨,山林俊秀,好鸟幽鸣。 遗址左侧有破碎的陶钵瓷器,散乱一地,细味其形,多为杯碗碟瓮等寻常生活器皿,蓝白相间,色泽温润,南通人瞧见自然很容易想起现在流行的本地蓝印工艺。这种古雅的工艺,流变至今,不仅使用在布料之上,还出现在纸扇木盒瓷碗等其他用具。不仅本地人颇感亲切,引为豪壮,外地人也广闻其名。城,厚重暗哑,瓷,轻巧明丽,城,御敌守土,杀伐凛厉;陶,储酒积食,人间烟火。它们风格如此迥异,格调如别天壤,不知道当初如此,还是后人附会。若是前者,可遥想当年古人风度,城楼之上,峨冠博带,把盏推杯,闲时风月无边,战时气定神闲,颇得晋人风流。若是后者,哪怕生拉硬拽,我也完全赞同通城后人对先人美好的设想和猜度!
窗前信步,一对男女也隔着玻璃轻声细语指指画画,他们是不是也在作着这样浪漫美好的猜想?不管如何,他们站在这遗址前,那么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那段城砖,惊扰了那段沉睡的时光。他们敬畏先人,也敬畏着历史。 左岸咖啡的金色穹门紧闭,这个时候不该是开门招徕的黄金时段吗?进进出出的现代男女,时尚,前卫,他们在一墙之隔的咖啡店里品味来自发端大洋彼岸的咖啡的浓香,他们内心在思索什么?经过遗址,他们有没有瞬息的愕然或颤动? 千古往来,古代和现代,质朴和繁华,外物和内心,如此迥异,又如此不动声色地共存。也许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矫情那么多敏感。就让它们各守一地,就让它们互不侵扰,看见也好看不见也好。 在喧闹的扬州街市闲逛,规整的马路突然断了一块,凹陷的地面下,就是故都宋城遗址;苏州拙政园往西,宽阔的柏油马路所向无挡,却在红绿灯尽头,生生被劈成了三道,那是古老的文昌阁 。当年的繁华都城,现今城市里的一隅之地 。它们不需要占据过多的空间和特权,在越来越冷静宽容的允诺下,它们的古老气息,和现代文明遥相呼应,相得益彰。城市的历史和现在,甚至未来,形成了奇异壮观的新的坐标系,标识着这个城市的思维深度和历史眼界! 和平桥之上,车流如织,城市笼罩在巨大低沉的生活底噪中,它在生长它在飞奔;和平桥之下,濠河河水潺潺,它流过过去的千百年,也将流向未来的千百年。 南去三里,有两层的沈绣博物馆 ,东三里,又得南通博物苑 ,北去二里是钟楼。
它们散落在江海明珠繁华的土壤里,既像是遥远文明幸运的遗留,又像是厚重的历史意味深长的馈赠。只有读懂它们,大度地对待它们,懂得和古老文明和谐相处并肩而立,我们才会更加深味如何前行吧! 当我们这个时代必然成为一段历史,成为一节残颓地下的遗址,在未来的浮世繁华灯红酒绿里,在后人怀古的注视里,我们才不会只是单纯地让后人想起几百年前的故事,又勾起朝代更迭楼起楼落的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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