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 八（3）班 赵雨桐

那一眼

八（3）班 赵雨桐

   时光没有允我陪你走更远，只在你弥留之际的那一眼为我停留。
   那一天，太爷的病情突然恶化。奶奶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里传来，还在城里的我们，匆匆忙忙往乡下赶。
窗外的风景，悉数从眼前掠过，早已无心观赏。回忆一次次被勾起，眼泪一次次的落下，心如绞痛。回忆如潮水般，被跌宕的思绪激起层层浪花，是美好，是痛苦，是无望，都是被撕裂的空虚。带着哭腔的我不停地催促开车的爸爸：快点，再快点。我害怕，害怕那最后一秒会过早地结束，害怕那最后一眼不会再为我驻足停留，害怕那最后一面再见不到的遗憾……也许，太爷的生命就如刚刚贴在车窗玻璃上的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飘走。
父亲沙哑的声音将我游离的思绪拉回，熟悉的老屋，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泪水，跌跌撞撞地下了车。门前的小河还像往常一样缓缓流淌，流水声却不如往常亲切，阳光照耀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活像撒满金箔的丝绸，河畔的芦苇在风中摇曳。
冰凉渗透进回忆。就是在这里，我度过了与太爷相互依靠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寒冷的冬日，太爷为我找到了我失手扔进河里的玩偶。而如今，河还在，情还在，难道太爷就成了风中枯苇即将离去？凉瑟的秋风吹动了岸边的芦苇，“簌簌”作响的芦苇丛里，好像还回荡着爷孙俩的笑声，老屋的一草一木啊，皆是远去的回忆。
蹒跚地跑进了太爷的房间，房间里充斥着亲人的哭声，满眼是掩泣的双手。病床上的太爷，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眼神无光，但似乎含着某种期盼。他的双手不住的抖动着，早年因劳动过度落下的伤口淌着脓。曾经为我抹去不安，顽固得有些倔强的太爷，此刻却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古董：脆弱，无助。莫名好想哭.......
“桐……桐，终……终于来……来了，太爷好……好……好想你啊……”"太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几句话，他的眼睛仿佛一下子有了光，看了我和爸爸一眼，那眼里有多少的慈爱、眷恋和期盼，我一时数不清楚。我装作扶眼睛的样子，擦了擦布满脸颊的泪。
“是啊，太爷，你想我，我就来了。”我强颜欢笑。
“孩子，太爷……日子……不多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太爷嘴唇翕动着，他的眼睛渐渐闭上……
泪水早已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我用最大的分贝吼出这个词：我知道了。太爷这才微微张开眼睛，这是双怎么样的眼睛啊：瞳孔似乎已经微微放大，眼白与眼黑之间没有了界线，混沌无边，点点血丝缠绕在眼白上，却像刀刻般明显，眼眶上薄薄的一层泪顺着眼角滑落，嘴角却扯出一抹令人心酸的微笑。
“太爷，太爷，你不死，你不死，我不要你死，我们一大家子说好要一起照全家福的，客厅的那面墙还空着呢，我还没长大呢，太爷还没回答我好多问题呢，你骗我了，你说你会陪着我的……”
太爷最终还是离去，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眼：有沧桑，有不舍，有爱，有期盼，还有很多很多……太爷手掌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手心上，无须言语，那一眼是你给我最好的解答，我会想你，我会“怨”你，因为你说好陪我长大的，可你还是违背了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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